第21節

    仍然有很多花瓣,今天是粉粉的,柔嫩得用手指捏一捏就能融化一般。
    貝茜趴在浴池邊,小臉枕著手臂不知想什麼。
    她現在的表情也是有些奇怪,碧眸里充盈著的除了水霧,分明還有些茫然。
    小手在水里撈起一片花,拈著放在眼前看了看,鬼使神差一般湊了唇去貼一下,隨即回神,趕快又丟回水
    里去。
    貝茜的半張小臉也沉進了水里頭,吐一口氣,金魚呼吸一樣地冒起泡泡。
    “所以昨天殿下親你了嗎?”
    這樣充滿了期待與八卦的話自然是從麗塔嘴巴里問出來。
    倘若叫維克托知道在問這個,想必他很樂意過來也听上一耳朵。
    只是在貝茜回答之前,他自己就可以先搶答說,天雷勾動地火,當然親下去了。
    這位財政大臣家的小姐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城堡里來,迫不及待要跟貝茜分享昨天听見看見的各種啵啵
    ——當然更為了一探王子殿下的究竟。
    貝茜昨晚在赫恩那里睡了一會兒,早上太陽出來也並不很困,棋盤上的棋擺了幾局,她自己覺得沒意思才
    爬到床上去睡,哪里知道睡不過兩個小時就來了客人。
    這會兒她一面听麗塔說話,一面穿著滑滑的絲質睡裙,站在床上抬著手將床幔攏了掛在掛鉤上,安安靜靜
    地,並不怎麼說話。
    麗塔問完,還沒等貝茜回答,卻是嘆了一口氣。
    她這麼嘆氣通常都只為一個人,用膝蓋猜也猜得出來。
    “弗雷德大人昨天根本沒有出現。”她說著,低下頭去,心有不甘地擠了擠胸前兩團肉,“我昨天特地穿
    了一件領子很低的……”
    麗塔的懊惱全寫在臉上,半點兒不掩飾,隨即托了腮,悶悶道︰“听說他生病了。但哪里有這樣巧的事
    情,明明前天我還看見他龍精虎猛地去軍營。”
    誰要是不想做什麼麻煩事,都會用生病做借口,三歲小孩都知道。
    貝茜看她一眼,仍舊沒有說話,低頭去把赫恩給她的那個球拿著玩,小手扭了幾下,很熟練地就扭到最後
    一層。
    麗塔卻不是專門來看她玩球,靠在窗邊咬著唇踢踢地毯上的毛︰“不說就算了。我只是想知道跟殿下……
    啊,殿下。”
    她馬上住了口,從窗戶里往外頭望,一眼就看見路過中庭、此時又換了黑軍裝的王子殿下,長風獵獵,吹
    動他的發,一張臉漂亮又英氣。
    她要是能跟貝茜一樣被赫恩抱過,該知道那副年輕力壯的軀體蘊蓄了多少的力量。
    赫恩身後跟了一隊人,看著又是要出城堡去的樣子。
    想一想,他也該是沒什麼空,已經將麗塔放進來陪貝茜,早上她醒的那會子他也沒有出現。
    貝茜听麗塔叫了一聲赫恩,倒是終于有了點反應,小腳踩著地毯走到窗邊去,同她站在一塊兒,視線投下
    去,第一眼就看見了他。
    格林原本好端端地跟在赫恩身後走著,正同親衛隊里其他人說話,冷不防前方的殿下腳步一頓,險些令得
    他一個趔趄,忙問︰“怎麼了殿下?”
    赫恩抬了頭,往西塔的方向看著,不知看見什麼,揚唇微笑起來,須臾才道︰“沒事。”
    穿長筒馬靴的腿便踏過中庭往外去。
    “殿下他剛才好像在看這邊啊,貝茜。”麗塔道,說著轉過臉看看趴在窗台上不知想什麼的金發小美人,
    笑眯眯地,“是不是?”
    哪知道這些話都風一樣輕飄飄過去,根本沒有進貝茜的耳朵,就算听進只字片語,現在她大概也沒有空
    想。
    貝茜的眼力很好,經了漫長的沉睡醒來之後似乎更好些,所以即便隔得很遠,仍能捕捉到赫恩那雙亮亮的
    眼楮。
    四目相對,晃神間還能想起她抬手去解赫恩的扣子,意猶未盡地小聲說了句“要”,然後趴在他肩頭將那甜甜的殷紅吸吮吸吮時,他也不像往常那般全無反應,而是動了動,抬了她的手,用唇輕柔地貼一下她手背。
    耳畔響著他那咬著點愉悅、令人耳膜發酥的低語︰“不討厭等不等于喜歡,伊麗莎白?”
    第26章
    麗塔似乎有些誤會了她的弗雷德大人。
    她還留在城堡里纏著貝茜想問王子殿下的親吻什麼感覺時,另一頭將軍宅邸的大門卻是已經為來自王宮的
    尊貴訪客打開。
    穿軍裝戴雙劍紅寶石勛章的黑發青年抬手免了迎出來那男人的禮,看見大門里頭沒有旁的熟悉身影倒也不
    意外,對他笑道︰“有一段時間沒來,寫新曲子了麼,甦?”
    那沉默地用手貼了腿側站立著的男人看著很是眼熟。
    如果赫恩這回帶了貝茜一起來,她大概還有印象,能想起是上次去找弗雷德時踫見的彈鋼琴的男人。
    他的琴聲悠揚又流暢,手指尤其靈動,彈奏時仿佛有點石成金的魔力,將每個琴鍵都點出無比蓬勃的生命
    力,如今瞧那一雙手,也是格外地秀氣好看,指甲修剪得平整,指尖還泛出淡淡的粉色來。
    赫恩顯然跟這個叫“甦”的人很熟,這樣親切隨意地問話,跟與朋友交談也無甚區別。
    只是被問話的男人雖有一雙善于彈奏的手,卻惜字如金,大概不是特別喜歡說話,到現在也不過才搖搖頭,
    面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啟唇說了“沒有”兩個字,繼而道︰“弗雷德大人在里面等您。”
    待他抬頭,望過來那一瞬間令人不由自主覺得異常驚艷,要微微地睜圓了雙眼,仿佛給勾魂奪魄一般。
    甦雖然並非有張特別好看的臉,五官也還算得上清秀。
    只是旁人給一雙寶藍淺碧相輝映的眼楮奪走了過多的注意力,一時間便陷進那對異瞳里,愣怔一下,才能
    反應過來這樣看人並不禮貌,趕忙收回目光。
    難怪那天的晚宴那樣熱鬧,他也不下去同貴族們共飲,先不論是不是原本性子有些孤僻,知道會被盯著
    看,自然誰都不樂意露面。
    赫恩笑一笑︰“我前些時候收到一張很好的琴譜,下次給你帶過來。”
    說著抬腿先進了門,因著在好友的宅邸也是熟門熟路,招呼都省了,徑直地從大廳旋轉樓梯上去。
    甦跟在後頭。
    這個男人在宅邸的地位也很特別。
    弗雷德有他自己的管家,僕人也很充足,並不需要更多的人手料理家務事。
    如果說甦是將軍為欣賞音樂專門請來的鋼琴師,卻又擁有旁人所有沒有的高度的自由,想離開隨時都可以
    離開。
    宅邸里的人除了弗雷德,大約都不知道他的底細,他的開路是個謎,去處也不定,旁敲側擊摸索不出個所
    以然,也就都放棄了。
    誰還沒有個秘密。
    有些出乎赫恩意料的是,弗雷德竟像真的在家里養病,臥房里安安靜靜,連個女人的影子也沒有。
    麗塔知道的話,心里頭那股子喪氣可能會消散一些,一轉眼又是活蹦亂跳的。
    赫恩開門走進去時,銀發的將軍正靠坐在床頭,睡衣向兩邊敞開著,袒露出大片健壯賁起的胸肌,灰瞳里
    的光有些散,顯然正在想事情,听見響動便聚了視線,抬眼看向站在門口的赫恩,立時又恢復了往常冷若冰霜
    的神情。
    生病也生得這麼漂亮,命運當真很不公平。
    赫恩打量他幾眼,彎眸笑道︰“我快不記得你上次生病是什麼時候了。這回什麼毛病,斷了胳膊還是折了
    腿?”
    弗雷德就道︰“死不了。”
    他說話時帶著些輕微的鼻音,再細看兩側臉頰,分明也有些微微泛紅,便知確實死不了,不過是普通的發
    燒罷了。
    他睡過一覺,燒已經退了大半,這會兒說著話,精神得很,半點不見病中的虛弱,若非今天不必前往軍
    營,早已從床上起身換了衣服騎馬出去。
    赫恩身後的門響了一聲,回頭去看,卻見那雙彈鋼琴的白皙修長的手緩緩將房門關上。
    弗雷德跟女人睡得很多,卻從來不允許不相干的人進他臥房,房間里的擺設也根簡單,一股禁欲的格調,
    跟本人的混亂私生活不太搭。
    他駁了赫恩的話,但對赫恩再了解不過,便又冷冷道︰“你有什麼事要說?”
    赫恩近前來,倒也無須太多鋪墊,從上裝口袋里取出一張紙,仔細瞧去正是昨晚看過之後折疊起來的關于
    吸血鬼的文書。
    弗雷德接過看了一下。
    他的瀏覽速度很快,也並不像赫恩那般考慮得過多,看完便G回去,神色卻同赫恩那晚一樣微妙。
    王國西邊一個小鎮出現了吸血鬼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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