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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難為 第116節

    雲若妤站在外頭,心中似有些拒絕,她忽然生出了不少膽怯來,但這情緒只有短短的一瞬。
    之後,她毫不猶豫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腦海中閃過了一些零星的片段,這個地方她是來過的,這並不是第一回 。
    不需要旁人引路,她也可以找到書房在什麼地方。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傳到阮氏的耳朵里,阮氏听說雲若妤來了,起初還有些納悶,“二郎出征南疆,五公主這個時候怎麼忽然上門來了?”
    納悶完後,她終于反應了過來。
    齊欒不在,雲若妤怎麼可能這個時候上門來?
    “趕緊過去瞧瞧。”阮氏扶著身旁嬤嬤的手緊趕慢趕的朝著齊欒的院子走去。
    阮氏其實也能猜測出雲若妤突然造訪的原因,齊欒出征,他的身份自然是瞞不住的。
    雲若妤這會兒過來,想必是來知曉了真相。
    阮氏知曉雲若妤恢復記憶之後,依舊誤會了齊欒的身份,也曾勸過他早日的同雲若妤解釋清楚。
    阮氏明白齊欒的顧慮,還曾同兒子說起,若他不知要如何開口的話,由自己出面和雲若妤說清楚。
    但齊欒卻拒絕了這個提議,說有些事情,須得他自己和雲若妤交代清楚。
    齊欒覺得,欺騙雲若妤是他不對,他會自己和雲若妤解釋清楚,若是讓雲若妤從旁人口中得知真相,對雲若妤實在是殘忍。
    書房中,雲若妤冷靜的翻找著有關一切可以證明齊欒身份的東西,她的心中似有所感,只是不願意相信。
    櫃子上有個精致的小匣子,上面是她自己的筆跡,是雲若妤寄給他的書信。
    上頭還有齊欒自己的自己。
    雲若妤終于想起來,她為何恢復記憶之後,會覺得字跡哪里眼熟了。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比較過兩人的字跡。
    或者說,自從她恢復記憶之後,齊君檀就極少在自己面前寫什麼東西,便是處理公務,也不怎麼當著她的面。
    雲若妤也不會刻意的去翻找。
    她看著書信,心中五味雜陳,齊欒還留著她的書信嗎?既然要和她退親,為什麼還留著?
    雲若妤把匣子放在一邊,又開始翻找起來,只是比起最初的瘋狂,她如今已經平靜了不少。
    其實仔細的想一想,就會發現,這件事情的破綻特別的多,她從前,從未想過這兩人是有關系的,從未將他們當成是一個人來考慮。
    怪不得她每一次說起齊欒的時候,夫君的臉色都怪怪的,還一個勁的替他說好話。
    原來如此,原來是為了替自己挽回罷了。
    如今一切都像是有跡可循,一切的證據全部都擺在自己的面前,她就算想要自欺欺人也不能夠。
    他們兩個的姓氏都是一樣的,君檀意為欒,她從前為什麼都沒有發現?
    很快雲若妤就找到了另外一個匣子,里頭放著齊欒的印章,更是證實了她的猜測。
    阮氏趕到齊欒院子的時候,瞧見雲若妤那模樣便知道這一切已經無法隱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沖著雲若妤行禮,“臣婦阮氏,參見永安公主。”
    雲若妤緩緩抬眸,看向阮氏,出聲讓她不必多禮,“鎮北侯夫人……”
    她想說些什麼,但依舊不知從何說起,只喊了一句,便沉默下來。
    阮氏的眼中亦有諸多心疼,婆媳兩人便這般相顧無言。
    雲若妤看著齊欒書房里的這些東西,心頭茫然一片,她一直想要確認夫君的身份,如今確認了,她卻不知道該做什麼才好。
    她甚至不知道應該是要先生氣,還是要先擔心他。
    戰場上刀劍無眼,昔日他便受了重傷命懸一線,嚴重到需要回京休養,也不知現下有沒有好全。
    雲若妤有些頹喪的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環顧著四周,她冷靜下來才發現,這里的陳列和她的“公主府”很相似。
    足以證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受傷那年,父皇剛剛賜下府邸,尚未修繕,她失憶兩年,公主府也不知有沒有修繕好,如今想想,時間上也根本就來不及。
    “鎮北侯夫人可知曉,父皇賜予齊將軍的府邸在何處?”雲若妤輕聲問道,實則內心早已有了答案。
    父皇昔年因齊欒打了勝仗親賜他府邸,雲若妤是知曉這件事的,她也曾依稀听聞過地址,只是她尚且年幼一直待在宮中,如何知曉金陵城內有什麼街道。
    便是告訴她,她也分不清的。
    阮氏心中微嘆,在雲若妤的注視下輕聲說出一個地址。
    “所以,那是他的宅子,並非本宮的。”雲若妤冷聲笑起,眼中的淚到底落了下來,“真是難為他了,可以瞞我這麼久。”
    雲若妤何嘗不知,這些謊言其實很容易戳穿,齊欒能夠瞞她那麼久,也是她自己並未懷疑。
    如若不然,估摸著早點就穿幫了。
    阮氏有些心疼的看著雲若妤,“公主殿下,此事都是吾兒的錯,您大病初愈,切莫太過傷懷。”
    雲若妤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沒有听見,但她卻不想回應,她只覺得很累。
    她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慢吞吞的朝門外挪步,那模樣看的阮氏心驚膽顫,就要跟上去,“五公主?”
    “夫人請留步,本宮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雲若妤失魂落魄的離開,阮氏想要阻攔卻又不敢阻攔,只能任由雲若妤離開。
    鹿竹和銀蝶要跟上去,但也被雲若妤攔住,“你們倆也別跟著。”
    雲若妤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緩緩的從齊欒的院子里出去,一路上遇到了鎮北侯府僕婦和下人。
    每一個人見到她,紛紛開始行禮。
    稱呼也大不相同,有喊公主殿下的,也有喊少夫人的。
    每一聲稱呼,都仿佛是在告訴雲若妤,她的夫君和她的前未婚夫,是同一個人。
    每一個人都讓雲若妤清楚的意識到,她和齊欒有著莫大的關系。
    怎會如此?
    為什麼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她自己是不知道的?
    她甚至都不想有人跟著自己,因為她忽然明白,為什麼齊欒可以一直隱瞞著她,因為身邊的人,都在幫他隱瞞自己,無論是出于什麼原因。
    她們都在瞞著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清楚,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雲若妤離開鎮北侯府,站在熟悉的街道上,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往哪里,那府邸不是她的,是齊欒的。
    而她自己的府邸,坐落在何處她都不清楚。
    這個時候她也不想回宮,一旦回宮母後肯定會擔心她,她也不想听到旁人再跟她說什麼。
    雲若妤已經知道齊欒和齊君檀是同一個人,不需要他們再提醒自己。
    她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去的?
    鹿竹和銀蝶就在不遠處跟著她。
    沒過多久長公主和二公主就趕到了,她們倆沒有雲若妤跑的快,何況二駙馬出京賑災,顧錦時連同六部尚書那更是忙的腳不沾地,府中沒有什麼人在,長公主和二公主便先回府讓親信把孩子送到宮里交給了皇後。
    長公主和二公主趕到時,只看見雲若妤呆呆的走在路上,鹿竹和銀蝶跟在後面,都不敢上前。
    瞧見她二人才迎了上來,一臉焦急道︰“兩位公主,您二位趕緊想想法子吧,公主她這般,奴婢們實在擔心。”
    “她這是哭了?”
    鹿竹和銀蝶搖了搖頭,說雲若妤看起來很平靜,便是眼淚也沒有多掉,她沒有回將軍府,也不想去皇宮,只是這麼漫無目的的走在金陵城中。
    長公主和二公主深知雲若妤的脾氣,只能被動的跟在她的身後,還不能靠的太近,避免被她發現。
    雲若妤不是沒有感覺,只是當真無暇顧及。
    她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往事一幕一幕的開始浮現,不僅僅是她恢復記憶之後的,還有她失憶時候的。
    太醫曾經說過,她的記憶會一點一點的想起,也許不需要幾日,也許需要很久。
    雲若妤雖然有些遺憾,但並不在意,夫君就在自己的身邊,想不想的起來,其實並不需要強求。
    可如今這些記憶,悉數想起。
    她“看見”了齊欒試圖跟她解釋,但是她自己卻不信,甚至還覺得是他傷了腦子,一臉包容的望向他。
    她看見了齊欒是怎麼樣遷就她,照顧她的。
    無論她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多麼的匪夷所思,他都是遷就她的,甚至還因為她有了牢獄之災。
    那麼荒唐,那麼無理的要求。
    他為什麼要答應,為什麼要遷就?
    明明是個武將,已經是位高權重的大將軍了,還要被她要求去書院念書。
    並且他還真的去了。
    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還考上了功名。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就像一個旁觀者,在看其他人的經歷,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她更能明白齊欒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
    那麼縱容,那麼寵溺。
    無論她做出多麼荒誕的事情,他都會陪著她,隨著記憶的浮現,雲若妤終于想起他們到底是什麼時候成親的。
    根本不是她認為的日久生情。
    而是她以為,自己是長公主的時候。
    他在那個時候,和自己成了親,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娶自己過門,除了她不知道,所有的禮儀,都符合一個公主該有的榮耀。
    怪不得他們成親兩年還沒有孩子。
    在他們還不是夫妻的時候,齊欒一直都是躲著她的,無論她怎麼撩撥他,他都是克制守禮的。
    明明忍耐的辛苦,卻從沒有越雷池一步。
    著實忍得難受了,還是咬牙切齒的警告她不要亂踫。
    她當時不明白,“夫君”為何不喜歡自己,莫非是她不夠吸引人?為此苦惱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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