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求而不得

    “什麼……?”
    “我說……”
    池朔音喘著氣,手忙腳亂,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喜歡……媽媽。”
    這句話脫口而出,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急切,仿佛不在這一刻說出來,就再也找不到開口的勇氣。
    他慌亂地抬手想抹去眼角的濕潤,卻沒想到母親已經先一步輕輕替他拭去。
    池朔音整個人僵在原地。
    女人的聲音從耳後傳來,依然保持著教導畫畫的平穩語調︰“喜歡誰?”
    “……你。”
    “那我是誰呢?”
    她的聲音很輕,池朔音握著鉛筆的手指收緊,筆尖在畫紙上戳出一個小點。
    “媽媽。”池朔音的耳根迅速泛紅,聲音被畫室里輕微的沙沙聲淹沒。
    女人握著他的手,在畫紙上畫出一道多余的弧線,沒有松開。“小朔,看著媽媽,把剛才的話好好說一遍。”
    池朔音的嘴唇用力抿住,盯著畫板上那個多余的墨點。
    他手腕動了動,卻被更緊地包裹住。
    “我說了……媽媽會笑的。”
    男孩的聲音干澀。
    她覆蓋在他手背上的手掌停頓了一下,“媽媽怎麼會笑你?”
    男孩忽然反手抓住了她的一根手指,攥得很緊。“我不配喜歡媽媽……”他低頭看著兩人手下那幅被弄亂的畫,眼眶迅速紅了起來。
    女人立刻用空著的那只手環住他的肩膀,將他往畫板方向帶了帶。
    “媽媽從來沒這種想法。小朔,你在媽媽心中永遠是最棒的,你配得上喜歡任何人……也包括媽媽。”
    池朔音抬起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希冀:
    “是嗎?”
    女人點頭。
    池朔音吸了吸鼻子,胸腔起伏。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兩人交迭著按在畫板邊緣的手上,用氣聲擠出幾個字︰
    “……我喜歡媽媽。”
    玖染菲听後,輕輕地將他摟入懷中,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手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背。
    後背里傳來溫熱與柔軟,池朔音在她的懷里蹭了蹭,仿佛一只尋求安慰的小獸。
    他緊緊地抱著玖染菲,聲音里帶著一絲滿足和幸福︰“媽媽……我會一直喜歡你的。”
    半晌後,男孩那雙眼眸直直地、怔怔地看著她,眼神里滿是緊張與期待。
    手指不自覺地揪著衣角,指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了,仿佛這樣就能從媽媽那里得到最想要的答案。
    “媽媽,那你……喜歡我嗎?”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尾音還有些發顫。
    此刻的詢問,早已不是單純的撒嬌,更像是一場求證。
    玖染菲輕撫著兒子的發絲,動作輕緩,像是怕弄疼了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貝,“小笨蛋,你是我兒子啊……媽媽當然喜歡你了。”
    “小朔,媽媽永遠都最愛你……”她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弧度,眼中流淌著春日暖陽般的光暈。
    純粹得不摻一絲雜質。
    當得到“親情”的回答後,池朔音慢慢低下頭。
    眼瞼不受控制地滑落幾滴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在下巴處匯聚成一滴,最終落在了他緊緊攥著的衣角上。
    他嘴角扯出一個病極入骨的苦笑,那笑容里藏著無盡的苦澀與無奈。
    可是媽媽,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這種啊……
    此刻,他的心像被浸在陳年的醋壇里,酸澀得發疼。
    他多希望母親對他的喜歡,能掙脫血緣的羈絆——他渴望她能像注視慕月言那樣注視他,擁有愛人之間熾熱的眼神交匯、親昵的耳畔低語。
    他渴望在母親眼中找到那種只屬于情人的眷戀與迷醉,而非這僅僅源于“兒子”身份的、理所當然的愛。
    此刻,他只覺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個巨大的洞,怎麼都填不滿。
    那股酸澀的滋味在心底不斷翻涌,讓他忍不住想要落淚,卻又強忍著。
    不想讓媽媽看到自己這般脆弱又“貪心”的樣子。
    ——
    佣人們發現最近二少爺心情好像不怎麼好,飯吃的少了,笑也不怎麼笑了。
    像今晚,他對著碗里的排骨湯,用湯匙無意識地攪動了近半個小時,深色的湯面漾開一圈圈漣漪,卻始終沒有送入口中。
    二少爺低垂著眼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像是煩躁,也不像是不耐,更像是一種……凝固。
    他們看著攪合碗里排骨湯有半個小時,還一口沒喝的二少爺,交換眼神。
    這是心情又不好了?
    佣人們交換著不安的眼神,卻無人敢上前。
    不敢問,只好去做自己的事。
    晚上池朔音還是沒什麼胃口,吃的不多。
    在房間,做作業時,也心不在焉的,視線時不時偏到毫無動靜的參樓。
    平時他覺得時間過的很快,現在媽媽不在身邊,只覺得度秒如年。
    秒針一格一格地跳動,發出細微卻清晰的“嗒、嗒”聲,在過分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寫完作業後,瞥了眼牆上的掛鐘。
    平時母親在身邊督促他作息,時間便會來敲門。此刻,鐘面已過了那個點。
    走廊外依舊寂靜。
    他拿起那支母親送的鋼筆,金屬筆身在燈下泛著冷光。
    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仿佛攥著最後一根稻草。胸口像是被什麼堵著,悶得發慌,連呼吸都變得滯重。
    ……
    池朔音在參樓臥室門口站了很久。
    指節在離門板一寸處懸停,最終落下參聲輕響。
    “媽媽,我可以進來嗎?”
    得到允許後,他推開門,腳步在看清室內景象時幾不可察地頓了一瞬。
    女人正側臥在雪白的大床上,霧霾銀的絲綢睡裙如水銀般流淌,勾勒出成熟的曲線。她手肘支著床面,指尖懶懶抵著太陽穴,長發散亂在枕間。
    “媽媽。”他又喚了一聲,聲音比剛才更輕。
    “嗯?”她慵懶地應著,目光落在他身上。
    男孩這些月抽條般長高,曾經孩童式的縴瘦已被清韌取代。
    白色針織衫與藍色襯衫的搭配整潔得體,領結系得一絲不苟,像精心準備的禮物。
    他向前走去,在床邊自然地半跪下來,伸手環住母親的腰,將臉埋進她頸窩。動作流暢得像演練過無數次,只有收緊的手臂泄露了一絲真實的力道。
    “作業做完了。”他的聲音悶在絲綢衣料里,“媽媽有想我嗎?”
    玖染菲的手習慣性地落在兒子背上,掌心卻觸到陌生的輪廓——曾經單薄的肩胛已然舒展,骨骼在針織衫下清晰可辨。
    “天天都想。”她的笑聲像一陣輕風,目光卻掠過他一絲不苟的領結,“今天作業做得很快?”
    池朔音依然維持著半跪的姿勢,指尖在身側悄然收攏。仰起的臉上笑容溫順,眼底卻沉澱著某種過于濃稠的、無法命名的情感。
    “因為想早點見到媽媽。”
    他的聲音清澈如初。
    玖染菲想下樓,可兒子的手指緊緊攥著她的衣角,指節已繃得青白。
    “媽媽別走……”他聲音發緊,“陪陪我……我听話。”
    男孩仰著臉,眼眶微微發紅,呼吸有些急。叫“媽媽”的語調又低又黏,不像請求,倒像撒嬌。
    女人看著他過白的臉色,試著抽了抽衣角,沒抽動。
    “這麼大了,還離不開人?以後……”
    話音戛然而止。
    世界在她眼前驟然傾斜。
    只見那張如雕刻般精致漂亮的臉龐毫無征兆地逼近,陰影籠罩下來。
    他一只手還死死攥著那片衣角,另一只手慌亂中撐在了她身側的牆上,穩住自己前傾的身體。
    然後,嘴唇貼上了她的。
    很涼,有點干,帶著男孩急促而不穩的呼吸,壓在她的唇上。
    沒有任何技巧,只有絕望的確認。那不是索求,更像是一種烙印——用最原始的方式,將無處安放的情感,強行刻入她的生命軌跡。
    時間在那一刻凝固。
    池朔音維持著這個僭越的姿勢,閉著眼,睫毛在劇烈顫抖,如同瀕死的蝶。
    他終究,越過了那條不該越過的線。
    玖染菲感覺到那唇上傳來輕輕的摩挲,因為一絲冰涼而稍稍回過了神。
    她推開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張無比熟悉的一張臉,“小朔你……你干嘛親媽媽啊?”
    池朔音舔了舔嘴唇,看著她,緩緩開口︰“因為我也想學著哥哥那樣呢……既然哥哥可以親媽媽,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呢?”
    “你……那天全都看到了……?”面對兒子的質問,女人支唔的說不出話來。
    “對呀,小朔全都看到了呢……媽媽你記得嗎?那天你告訴我,你愛我,像愛親人一樣……可就在那之前,我親眼看見你和哥哥……”
    “我好想您對我的,和對他的,是一樣的……所以,告訴我,您對他也是‘親情’嗎?”
    “別說了。”她已經不敢對視的轉過了身去。“……好孩子,我知道你也很愛媽媽,可是你這樣做只會把我推遠。”
    池朔音跪坐在地上,突然笑了。那笑聲里帶著令人心碎的苦澀︰
    “所以.....媽媽寧願選擇一個沒有血緣的繼子,也不要我是嗎?”
    他的手指深深陷入地毯,肩膀不住顫抖:
    “就因為我是親生的......就連爭取母愛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我們……有血緣關系……太不正常了,不可以這樣……這不對……”
    有什麼不對?池朔音突然提高音量,淚水在他臉上閃著破碎的光。媽媽,您知道我有多痛苦嗎?看著最愛的人和哥哥親密,而我連親您都要被推開.….”
    他忽然扯開自己的衣領,顫抖著抓住母親的手,近乎哀求地引導她撫上自己的心口。
    “媽媽,您摸摸看......“他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的心跳得好快,全都是因為您啊....”
    女人的手被他緊緊按在滾燙的臉頰上,她能感受到男孩急促的呼吸和劇烈的心跳。
    但最終,她還是用力抽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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