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舜卿聞言垂下頭靜默片刻,最終低嘆一聲道︰“也罷,那我便不打擾裴兄休息了。”
“柳公子慢走。”
回到自己房間,柳舜卿懶懶往床頭一靠,瞪大眼楮盯著天花板發呆。
吟松見主人這副失神的模樣,心下明白,定是又在隔壁吃了癟。
他有心裝不知道,打算另起個話頭岔過去,不想柳舜卿先開口了︰“吟松啊,你說,我跟這裴公子,是不是天生就犯克呢?”
吟松頓時有些忍耐不住,低聲抱怨道︰“哪里就犯克了?只要你別再去找他,自然相安無事!”
柳舜卿嘆道︰“我只是想結交個美人做朋友,怎麼就那麼難呢?”
吟松不忿︰“少爺你自己就是美人,本該等著別人來結交,憑什麼總要你上趕著?咱們到底差了哪里?是家世差了?還是品貌差了?憑什麼就他狗眼看人低?這兩天回家,本來難得你一直高高興興的,一到了他那里,就踫一鼻子灰,少爺你這又是何必?”
柳舜卿道︰“你不說,其實我也有點灰心了。我原本滿腔熱忱,對方總這麼不冷不熱、愛答不理的,有時候,那些嫌惡的表情都不知道藏一藏。再是個美人,也讓人難以消受啊!”
“對啊!所以我勸少爺你別再跟自己較勁兒了,咱們好好兒的過咱們自己的,別再去招惹他了,不行麼?”
盯著那淡青色錦盒,柳舜卿眼里有掩不住的落寞︰“……你容我再想想吧……”
【作者有話說】
崔明逸︰我對你說的那位裴少成,也很有興趣,想看看他到底是個怎樣瞎眼的人物。
第0007章 受傷
一向莊重肅穆的國子監,近幾日氣氛略有些浮躁,下了課,監生們便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莫名興奮。
原來,主講武學的先生趁著春日天氣尚好,準備組織國子監三個學堂的監生舉辦蹴鞠比賽。
為了堂內組隊的事,監生們下了課便聚在一處熱烈討論。
京中的官宦子弟大多互相認識,往日也常有一起蹴鞠的機會,組隊倒不是什麼難事。大家最關注的,是由誰來擔任隊長。
裴少成雖初來乍到,但自幼隨父親待在邊疆軍營,習了武藝,懂得兵法,眾人對他的情況也大概知情,最後,眾口一詞推他做了廣業堂的隊長。
也有零星幾個人想推舉柳舜卿來著,但有裴少成珠玉在前,響應者寥寥。柳舜卿本人對比賽原本也不甚熱心,見躍躍欲試想要參賽的子弟頗多,甚至放棄參賽,主動要求做了替補。
廣業堂首先對陣的是比他們早一年入學的誠心堂,兩堂學員自行分了服色,廣業堂穿白色,誠心堂穿天青色。
比賽這天,大家早早到場邊,或準備參賽,或佔好位置觀戰。
柳舜卿作為替補,也穿了一身白色短衣長褲,寬寬的腰帶將他的腰身束得修長縴細,頭發用絲帶束成高馬尾,整個人相比平日,顯得挺拔利落許多。
鑒于柳舜卿以前沒少在蹴鞠場上受傷,吟松比自己參賽還要緊張,事先準備了傷藥、繃帶、水壺等一應物事,心里暗暗祈禱自家少爺最好不用上場。要不然,萬一劃破手扭傷腳的,他不好跟太太、老太太交代。
比賽開始,裴少成作為隊長首先開球,將球懸空踢給己方副隊長,副隊長再傳給下一個隊員,幾個隊員依次顛球後,球傳回裴少成腳上,裴少成凌空猛踢一腳,皮球急速向著豎在場地中間的“風流眼”飛去,順利通過門洞。
對面誠心堂實力也毫不遜色。裴少成踢過球門的皮球被對方穩穩接住,也依次在隊員之間傳過,最終傳回隊長腳上,一腳飛射,球又穿過風流眼飛回這邊。
兩邊觀眾呼聲不斷,不停給己方隊員助威加油。柳舜卿更是目不轉楮盯住球場,連眼楮都不舍得眨一下。
他擅長蹴鞠,自然能看出裴少成不光身體素質過硬,蹴鞠技術也非常扎實,進退攻防之間法度嚴明,無疑是個中高手。
平日書卷之間的端方雅正,與此刻蹴鞠場上的灑脫飄逸,組合成了一個全新的裴少成,令柳舜卿瞧著越發欽羨。
此刻他心里只覺得,如此優秀出眾的人物,又生就那樣的容貌,就算多給過他幾次閉門羹,似乎也不是那麼難忍。
在柳舜卿心緒澎湃之際,場上的皮球已經來回往返若干次。對面誠心堂到底是第二年參加比賽,團隊配合更勝一籌,皮球第一次在廣業堂這邊落了地,誠心堂暫時領先一分。
裴少成神色鎮定,趁著發球前的空隙快速跟隊員們交代幾句戰術,再一次組織進攻。雙方你來我往,比分始終咬得很緊。
作為隊長,裴少成承擔了場上大部分壓力,全程一直高度緊張,不敢有絲毫分神。
皮球又一次穿過門洞從對面急速飛來,目測落點恰好在廣業堂這方的一處防守空檔,裴少成和另一名隊員齊齊急奔而去,都想救下這球,不使其落地。
兩人不約而同全副注意力都在空中飛來的球上,沖出去時又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一個不防,狠狠撞在一處,雙雙跌坐在場地里。
另外那人只摔了屁股,並無大礙,裴少成卻不慎扭了腳,瞬間痛得無法站立,一向淡定自若的臉色也稍稍變了幾分。
柳舜卿一見裴少成摔倒,心頭大急,忙沖上去扶人。又有其他隊員過來幫忙,大家七手八腳把裴少成抬到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