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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開霽 第22節

    華瑤道︰“我要下山,找大夫解毒……”
    謝雲瀟道︰“我陪你去找大夫。”
    華瑤道︰“好,現在就去。”
    謝雲瀟把華瑤收進懷里,抱著她走上馬車。他修長的手指撥開了她凌亂的發絲,那只手的外觀完美,沒有一點瑕疵。
    華瑤忍不住問︰“我暈過去之前,能不能親你一下?你要是不答應,我會抱憾終身。”
    第17章 自在逍遙天外 轉吻聲聲靡曼于耳,柔情……
    謝雲瀟拒絕道︰“別說話,我帶你下山去找大夫。”
    華瑤貼著他的胸膛,指尖揪著他的衣領。
    她額頭滾燙,糊里糊涂地說︰“我身中劇毒,有氣無力,也沒叫你如何哄我,只是想親近親近你。”
    “別鬧了,殿下,”他的言詞極為溫和,“省點力氣。”
    華瑤燒得渾渾噩噩,听不清他講了什麼,就囑咐道︰“你不要讓別人知道我不行了,我們清剿了甲乙丙三個賊窩,還剩最後一個……我是統帥,我應該活著……”
    謝雲瀟嚴肅道︰“你必須活下去,建功立業,得償所願。”
    山路崎嶇,華瑤受不了馬車顛簸之苦。謝雲瀟把她抱到了他的腿上,冰涼的手掌覆住了她的額頭,偶爾還會輕輕地撫摸她的耳朵,細致妥帖地撫慰她良久。
    華瑤本來並不是非親他不可,但她的神智很不清晰,忘了自己身在何方,就像小時候想吃糖,吃不到會一直惦記,她密密切切地說︰“親一下嘛,就親一下。”
    華瑤畢竟是個公主,性格有些嬌縱。如果謝雲瀟順從她的意願,她一定會安靜地待著。他越是忤逆她,她就越是牽腸掛肚,睡也睡不著,非要嘗嘗他的滋味。
    她問︰“我在書上看過一句話,最難消受美人恩……轉吻聲聲靡曼于耳,柔情寸寸侵蝕于魂……這是什麼意思?你教教我。”
    謝雲瀟仍在安撫她︰“別著急,等你見完大夫,我听憑處置。”
    華瑤恐嚇道︰“那我要把你抓起來。”
    謝雲瀟竟然說︰“可以。”
    華瑤︰“我要你舞劍,每耍一招,脫一件衣服。”
    謝雲瀟︰“甚好。”
    華瑤︰“我會用綢帶把你綁在床上。”
    謝雲瀟︰“榮幸之至。”
    華瑤︰“你現在的脾氣真好啊……”
    華瑤的語調漸漸低了下去。她的手一點一點變冷,他的心一寸一寸下沉,傷口崩裂的痛苦都比不上他此時此刻的煎熬。
    他怕她一睡不醒,想和她多說幾句話,又怕打擾她休息,加重她的病情。他不斷地輕撫她的手腕,試探她的脈搏,調動內力幫她調息。
    拉車的駿馬縱蹄如飛,山路兩旁的林木疾速後退,雨聲 啪地響,車輪碾得泥濘激濺。
    也不知過了多久,華瑤渾身軟綿綿、輕飄飄的,像是陷入了太虛幻境,還听見了湯沃雪的聲音︰“這是一種寒毒,並不危險,只是有點麻煩,我先用針灸為她排毒,余毒要靠服藥清除……來得及時,尚無大礙,你仔細看著她,別讓她亂動。”
    另一位大夫說︰“殿下傷勢危急,能否受得住針灸?”
    湯沃雪的語氣越發暴躁︰“你這庸醫來給她施針,她肯定受不住。山賊用的下三濫毒藥,哪里扶得上台面?這種毒藥我解不了,我就不姓湯,你少管了,全交給我。”
    湯沃雪的祖父曾是太醫院首席。如今的太醫院推崇的“聖品金瘡藥”,正是沿用了湯家祖父留下的方子。湯氏一族,在醫藥這一行里,素來享有盛名,舉國上下,無人能及。
    軍帳里燈燭輝煌,草藥的清香融進心肺,華瑤的衣裳全被褪去了。她又冷又熱,抬手往上抓,抓到另一個人的手。此人點了她的穴道,使她動彈不得。尖細的銀針接連扎入幾處大穴,痛得她喘不上氣,話也說不出口,快要憋死了。
    這時候,穴道終于解開,華瑤艱難地趴到床邊,咳出黑血。
    她咳得頭痛欲裂,又牽扯了肩膀和手臂的傷口,從喉管到肝膽都有一把猛火在燃燒。
    她精疲力盡,神思愈發昏沉。
    湯沃雪跪在床邊,勸說道︰“殿下,您快睜開眼,千萬不能睡著了,我還要繼續施針,這一次不點穴,您躺好了,會有些疼。”
    華瑤追問道︰“有多疼呢?”
    其實湯沃雪從來不管患者會痛成什麼樣。她只想把人救活,把病治好,至于患者怕不怕針灸,並不在她的顧慮之內。
    華瑤卻說︰“我怕疼。”
    湯沃雪溫聲道︰“我原先以為,您很能忍耐。”
    華瑤極小聲道︰“剛才那幾針下來,我快哭了。”
    湯沃雪關切道︰“如今呢,您還想哭嗎?”
    華瑤咳嗽完了,才說︰“不想了,因為我見到了阿雪。”
    湯沃雪又問︰“您還能忍住嗎?”
    華瑤順口說︰“當然,只要阿雪在我身邊,我什麼苦都願意吃。”
    恍惚中,華瑤听見湯沃雪的笑聲,還有一把重劍摔落在地的響聲。
    湯沃雪轉頭道
    ︰“小謝將軍,你看見了,殿下並無大礙。你也有傷,金瘡藥就在桌上……剛才那個庸醫,我把他喊進來,讓他給你包扎傷口。他好歹也是公主從太醫院帶出來的人,包扎一個傷口,對他來說不算難事。”
    “不用了,多謝,”謝雲瀟冷冷地回答,“我自己包扎。”
    華瑤悄悄地問︰“謝雲瀟傷得重嗎?”
    “破了點皮,”湯沃雪渾不在意道,“不值一提。”
    華瑤放下心來︰“那就好。”
    燈火異常明亮,錦紗床帳沾了一股藥味。湯沃雪抬起一只手,將紗簾往上一卷,利落地坐到了華瑤的身邊。她的銀針從華瑤的背後扎了進來,果然如她所說,激起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
    華瑤咬住一小塊被角,淚水直流,沾濕了一方枕巾。她暗忖,難怪她的哥哥姐姐都不願意做涼州監軍,這般苦痛只有她高陽華瑤能稍微忍一忍,放到別的皇族身上,會讓他們怒不可遏。
    她心里還覺得奇怪,今日剿匪時,匪徒的人數,為何遠遠大于她此前的預計?
    董芋死不足惜,可他竟然知道杜蘭澤的名字,還派了幾員猛將刺殺杜蘭澤,由此可見,他探听到了一些可靠消息。
    再者,前不久,華瑤剛把況耿活捉,關進巡檢司的監獄,那況耿就不明不白地死了。仵作一致認為,況耿的死因是鶴頂紅之毒,而且是品質精純的鶴頂紅,害他性命之人非富即貴。
    鞏城巡檢司的地盤就這麼大,誰敢在監獄里伸長了手,肆無忌憚地殺人呢?華瑤暗暗地推敲細節,湯沃雪早已落針完畢。
    湯沃雪問︰“您還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華瑤淚眼模糊,傷口灼痛難忍。她心里有些委屈,誠實地說︰“我全身都疼。”
    湯沃雪摸了摸她的後背,為她順氣,又在她枕邊放了一只裝滿草藥的香囊,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味。
    湯沃雪很溫柔地問︰“還想吐嗎?”
    華瑤道︰“不想了。”
    湯沃雪道︰“可以睡了,您先睡吧,我去隔壁煎藥,您要是還覺得不舒服,派人去喊我,我立刻趕過來。您的武功十分高強,身體比一般人好得多,傷口也比一般人恢復得快,您要是不困,也可以試著運轉內力,調理內息,這對您來說,也是大有裨益的事。”
    湯沃雪慢慢地放下紗簾,走出了軍帳。如此一來,帳中只剩下華瑤和謝雲瀟兩個人。
    隔著一道淺色的素紗簾子,華瑤隱約瞧見謝雲瀟解開了上衣,正往自己的手臂上涂藥。他的左手負著刀傷,傷口沒及時處理,似乎已經撕裂開了,血水滲透了他的衣袖。金瘡藥敷在傷口上,肯定是很疼的,他竟然默不作聲,好像那並非他的手臂,他不會喘息,更不會喊疼。
    杜蘭澤說過,她的家規是不許自戕。
    那麼,謝雲瀟的家規是什麼呢?不能喊疼嗎?
    他們這些世家貴族所奉行的亂七八糟的規矩,怎麼比高陽家還多?華瑤正在胡思亂想,謝雲瀟披著一件外衣,緩步走到了她的床邊。
    華瑤閉上眼楮,假裝自己正在睡覺。
    她還把被子卷了卷,擋住了先前由她哭濕的那一塊枕頭。
    謝雲瀟用他負傷的左手撩開床帳,右手輕輕地搭著她的額頭,探查她是否還在發燒。他的掌心撫著她的臉頰,她被他摸得很舒服,忍不住蹭了他一下,他的手指就僵住不動,而她不知不覺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她听見他說︰“殿下。”
    她呢喃道︰“你也躺下吧。”
    她還說︰“反正以後,你肯定要和我睡的……”
    華瑤的意思是,這頂軍帳里,只有一張床,如果謝雲瀟不去別處休息,那他只能和她擠在一處將就。可他似乎誤解了她,低聲應道︰“殿下的思慮向來長遠。”
    *
    華瑤昏睡了三天三夜,醒了就吃點東西,喝點水,倒頭繼續睡。湯沃雪晝夜不眠地照顧她,她的傷勢漸漸轉好,但還是有點困,因此又睡了一整天。
    在此期間,謝雲瀟經常來探望她。他說,陸征派人上山,搜刮土匪的老巢,搜出不少金銀珠寶。
    華瑤道︰“全部扣住,等我細審。”
    第五天早晨,天光放晴,現出一片霞雲曉色,山間霧氣也散開了,朝陽光芒萬丈,升立于重巒疊嶂之間。
    杜蘭澤坐在軍帳內,正在代替華瑤撰寫奏報,忽然有人闖進她的帳門,她抬頭一看,與陸征四目相對。
    四天前的那場大戰中,陸征做了逃兵。他先是摔下了馬鞍,然後又躲進了樹林,借用官兵的尸首掩蓋自己的蹤跡,從開戰躲到了停戰。
    樹林中的尖銳枝杈在他的脖頸處刮出了傷口。陸征佯裝自己被匪徒擒拿,拜托杜蘭澤為他編造戰功。
    杜蘭澤卻說︰“陸大人,公主殿下尚在昏迷中,我是殿下的近臣,怎敢無中生有,欺瞞朝廷?那可是十惡不赦的死罪。”
    陸征上前一步,摘下了頭頂的儒巾︰“交戰當日,雨大風急,唯獨杜小姐站在山巔,將局勢收入眼底。只要杜小姐開了金口,旁人不會同您計較,鞏城過半的官員都是儒生,大家相互照應,互相諒解,不會鬧到不通人情的地步。”
    軍帳外的侍衛們都被遣散了,樹林里飛來幾只鳥雀,鳴聲清脆,杜蘭澤的嗓音也如鶯啼般婉轉︰“鞏城的官員相互包庇,不會糾舉您的欺上瞞下之責。然而岱州還有三十二位御史,每一位御史都有可能彈劾您,他們的奏折可以上達天听,恭請陛下聖裁。”
    陸征臉上的笑容凝住︰“杜小姐,您這是何意?”
    杜蘭澤平靜道︰“公主重傷臥床,我為公主代筆,上奏朝廷,依據事實,絕無隱瞞,更不可能亂寫亂造,平白無故地替您去請功討賞。巡檢司一共有六千多位將士,每個人都盼著自己升官,您何必孤身一人搶盡了大家的功勞?”
    她這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確實讓陸征望而生畏。
    不過,陸征記起了妻子的話,心中念著“成功細中取,富貴險中求”的古訓,笑說︰“在下有一點疑惑,不知當問不當問。”
    杜蘭澤站起身來︰“請說。”
    陸征拎著那一方儒巾,淡聲道︰“杜小姐,請問杜蘭澤是不是你的本名?你的籍貫在何處?你的親族是何人?”
    杜蘭澤坐回原位︰“我本是涼州人,平民出身,一介布衣……”
    她還沒講完,陸征打斷道︰“在下的妻子,經常覺得您眼熟,前些日子里,她忽然想起了在哪里見過您,興許也不是您。您且當我講了一個故事,說是在南方一省,某處大戶人家的大小姐,本有享不盡的榮華,可她的運氣太差,失了造化,淪落賤籍。”
    杜蘭澤的神情並無一絲異樣。
    陸征又道︰“可憐啊,那位小姐淪落賤籍之後,她的父母又得罪了大皇子,小姐的全家老少逃不過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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