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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唳長安 第165節

    看著虞梓桐慘白的面頰,姜離掃了一眼窗外天色,憂心道︰“天亮之前她便會醒,得想想如何與她解釋。”
    虞梓桐睜開眼時,對上的便是姜離擔憂的目光。
    她眨了眨眼,只懷疑自己在做夢,閉上眸子再睜開時,又是驚喜又是茫然。
    姜離先開口道︰“桐兒,你感覺如何?”
    肋下劇痛,虞梓桐輕嘶一聲道︰“死不了,阿泠,你、你怎麼在此……這是哪里?”
    姜離眉心微蹙道︰“這里是寒山寺,我在這寺里祈福兩日了,一個時辰之前有人把你放在我的門外,我開門便見你身受重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會受刀傷?”
    虞梓桐愣住,今夜所有的記憶也在此刻慢慢回籠,她瞳孔緩緩瞪大,片刻之後起身道︰“我、我在這里只怕要牽累你,不行,我得走”
    “你別急,沒有人知道你在這里。”姜離連忙按住她,“寺里沒有其他香客,師父們也都歇下了,你快別動,你這樣重的傷,靠自己又能去何處?到底怎麼了?”
    虞梓桐負傷受痛,又滿心劫後余生之感,听姜離此言也只能先躺下,她抿唇片刻,鄭重道︰“阿泠,既然、既然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你是知道的,高暉當年傷了我表兄,又只被判了流放五百里,我……我是追過來給表兄報仇的……”
    說至此,她有些苦澀道︰“我以為他身邊只有衙差護送,卻沒想到還有高手護衛,我還沒來得及下手便被發現,可沒想到危急關頭有兩人救了我,只怕也是他們把我送來你這里的,他們應該知曉你定會救我”
    虞梓桐抓住姜離的手,瞳底光彩亦明燦起來,“阿泠,你來自江湖,你也知道我心中牽掛,若我沒有認錯,今夜救我的”
    她呼吸一促,“今夜救我的只怕是沈公子!”
    第179章 跌下山崖
    “沈、沈公子?!”
    姜離與懷夕對視一眼, 雙雙大驚,虞梓桐受傷不輕,早已昏迷,連懷夕都不知她是否看見了沈渡, 更何況, 即便看見了, 她又如何認得出?
    姜離遲疑道︰“這麼多年了,你如何認得?”
    虞梓桐捂著傷處,痛得滿頭大汗, 喘了口氣道︰“我與沈公子的確已經多年未見了,但你當記得我問過你是否見過他,你也說你便是遇見過也是認不出的,而我這些年里, 也用了許多法子在江湖上打探,我知他被暗害後的裝扮。”
    虞梓桐啞聲道︰“他被毀了臉,又被毒啞了嗓子, 這是眾所周知之事, 江湖上有人見過他, 說他身若羅剎, 不見光明, 連畫像我都請人買了許多張, 如果他人沒出現在長安我還難確定,可你也知道, 自從秦家的案子出來他人是當真在長安的。”
    沈渡在江湖上雖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可他到底是滄浪閣之主, 要護著滄浪閣,免不了有現真身之時, 姜離也沒想到,虞梓桐這些年還用了這般多手段去打探他樣貌。
    姜離知虞梓桐心結,本就在想如何讓她了此心願,卻不想陰差陽錯,她竟是被沈渡所救,她便也不再刻意隱瞞,“竟然真是沈公子?他……那你如今可算了了心願?並且,他如何會在這里呢?”
    姜離裝作不知內情,虞梓桐也納悶道︰“我也沒想到,他似乎也是為了高暉而來,我都不知他是不是認識我,不過沒關系,我認得他就夠了,他不是一心為了當年沈家的舊案嗎?我懷疑,當年沈家的案子說不定和高氏有關”
    沈渡一心報仇也是眾人皆知之事,虞梓桐如此想也合情理。
    姜離便順勢道︰“或許真有此可能,幸好遇到了他。”
    虞梓桐也感激道︰“阿泠,你說這是什麼機緣?他竟然又救了我一次,這麼多年了,他又救了我!他人在長安,真的在長安”
    見她越說越激動,姜離忙道︰“確是巧合極了,你眼下養傷要緊,這會兒時辰尚早,我明日一早回長安,到時我會先把你藏在馬車里,你隨我回去便好,你且想想有無遺漏之處,如今事情鬧大,得為你好好善後。”
    虞梓桐聞言忙冷靜下來,“我這些日子一直在城外的莊子上住著,又打听到了高暉出發的時辰,猜到了他們會在出雲嶺落腳便一路跟了過來,因不敢跟的太近,晚了半個時辰才上山。若說遺漏,只有客棧不遠處的林子里有一匹馬兒,但那馬鞍上並無徽記,他們認不出是哪家的,我身上罩的也嚴實,應沒有別的破綻,明日你把我送去城外莊子上,只說沒見過我便好。”
    姜離心弦微松,“那好,那你先安心睡會兒,天亮之前帶你去馬車。”
    虞梓桐搖頭,又握著姜離的手道︰“太痛了,且想到沈公子,我、我更睡不著,阿泠,你怎麼會來明華山祈福?今夜若不是你在此,就算有沈公子只怕我也會去半條命,不對,他能把我送來你這里,似乎對我們的關系了如指掌,啊,如此說來,他一定是認得我,也認得你,他一定一直在長安城內,把世家貴族之間都摸透了。”
    虞梓桐性情雖莽撞了些,腦子卻轉得極快,這片刻已想出了一套合理的推測。
    姜離心底哭笑不得,解釋道︰“這寒山寺只供奉藥王菩薩,我听說幾十年前此地的藥王菩薩十分靈驗,我母親的病難醫,我便想來此試試。”
    虞梓桐明白過來,又感激道︰“實在多虧你在這里……”
    天亮之後,姜離用了早齋,又添了香火錢方才告辭。
    主持帶著幾位師父目送姜離二人出寺門,剛轉過身,懷夕便輕聲道︰“姑娘,怎麼這會兒還沒搜過來?”
    姜離往西北方向掃了一眼,道︰“只怕沒功夫過來。”
    懷夕瞳底一亮,“難道成了?!”
    姜離不做聲,待上了馬車,長恭馬鞭輕揚,直奔山下而去。
    待走出二里之地,虞梓桐掀開簾絡朝外探看,片刻放下簾絡道︰“幸好這寺里的僧人不多,不然還真不好躲,這駕車的小廝”
    姜離道︰“你放心,自我回來他便跟著我,嘴巴很嚴。”
    長恭當初在府中處境並不好,被姜離看中才得了正經差事,後來姜離遇襲,長恭舍命不棄,也足見他誠心相待,值得信任。
    虞梓桐松了口氣,“那便好那便好,待把我送回莊子上,你立刻回長安,免得此事連累了你。”
    姜離沉吟道︰“高暉之罪已定,就算遇襲,高氏也不敢鬧去御前,但無論高暉是否受傷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有高暉和你表兄的恩怨在前,你這幾日定要謹慎。”
    虞梓桐頷首,“我明白,我定要置身事外才行,但不知沈公子他們是否走脫。”
    姜離道︰“若你沒有認錯人的話,那位沈公子的武藝尋常護衛可留不住。”
    虞梓桐搖頭,“你有所不知,高氏這幾年一直幫著太子謀劃,定西侯位高權重也就罷了,高暉的父親,那位小高大人身邊還籠絡了不少武林中人,昨夜那二人看起來其貌不揚,可那身手定不是普通武衛。”
    如此一說,姜離也擔心起來,再想到昨夜沈渡並未出現,一時只怕高氏多有防備真能傷了沈渡,她看向懷夕,便見懷夕也憂心忡忡的,虞梓桐見她二人沉默下來,倒安撫道︰“不過昨夜我昏睡之前看到了那二人身法,應該不至于脫不了身。”
    姜離苦笑一下,“那也不要擔心了,你的傷雖未傷及性命,卻也馬虎不得。”
    虞梓桐嘶聲道︰“真的好痛,從小到大沒這麼痛過!那護衛好狠辣的刀法,我到底是花拳繡腿了些。”
    她額上痛得薄汗未止,姜離為她拭汗道︰“既然知道,怎麼敢一個人來冒險?”
    虞梓桐無力道︰“沒辦法啊,听說那裴鶴臣都被陛下罰跪了,我父親的處境更是不敢多說一句,也不敢輕舉妄動,我哥哥要走科考的路子,便也只能我試試了,我自小習武,比我哥哥還強些,卻沒料到高氏早有準備。”
    姜離有些無奈,又有些憐惜,“我待會兒寫給方子,你回了莊子自去配藥,最近幾日傷處不可沾水,傷好些了再回城。”
    二人說話間馬車已下了明華山,官道平坦,馬車也走的穩當了些,虞梓桐這會兒才有了幾分困意,姜離將軟枕墊在她身下,她便昏昏睡了過去。
    虞氏的莊子在長安城西南,近申時方才至莊子後門,虞梓桐勉強能下地,分別之時,又拉著姜離道︰“阿泠,今日之恩,來日必報。”
    姜離失笑,“行了,虞女俠快去歇著吧。”
    看著虞梓桐被親信婢女碧雲接入府中,姜離方上馬車回城。
    車廂中只有二人,懷夕忍不住道︰“姑娘,閣主不會出事吧?虞姑娘說的沒錯,那兩個護衛不是普通的武衛,但奴婢瞧著應不是閣主的對手,但也怕奴婢走之後他們還有後招,昨夜閣主都沒來寒山寺……”
    姜離定聲道︰“先回城,小師父既跟了過去,多半知道我的目的,他若無礙,這兩日多半會來見我。”
    懷夕又問︰“那高暉”
    姜離冷冷道︰“等消息,若得手薛琦應該很快就會知道。”
    回薛氏已是申時過半,薛琦人在禁中,姜離自回了盈月樓梳洗歇下。
    昨夜她主僕二人幾乎未曾合眼,這一歇便到了傍晚時分,酉時初刻,盈月樓正用晚膳,不想長祿自前院快步而來,“大小姐,老爺請您去書房說話”
    姜離與懷夕四目相對一瞬,姜離忙披上外袍往前院去。
    一路疾行,甫至書房便見薛琦一臉沉重地坐在書案之後,見姜離來了,他示意長祿關門,不等姜離問安便道︰“泠兒,你這兩日在明華山,可踫到什麼不妥?”
    姜離一臉納悶,“父親指什麼不妥?那寒山寺如今確是香火寥寥,但寺里的師父還算盡心,女兒這兩日都在齋戒為母親和父親祈福。”
    薛琦重重一嘆,“你可知高少康?”
    姜離近前半步,“他不是被定了罪嗎?”
    薛琦道︰“是啊,他被判了流放五百里,是昨日自長安城出發的,昨夜他們歇在明華山出雲嶺一家客棧里,本來安安生生的,可沒想到夜里竟然遇見了刺客,還不止一人,那兩個護衛拼死保護,但誰也沒想到那高少康自己喝醉了酒,竟跌下了山崖。”
    姜離心腔一振,“人是死是活?”
    薛琦嘆道︰“那山崖四五丈高,他墜下之後滾下坡,一行人下山找了半個時辰,找到的時候人不知摔到了何處,下半身已全無知覺,身上亦有外傷,那些護衛急壞了,連夜把人送到明華山腳下尋大夫,可那等鄉野之地哪有好大夫?”
    “今天午時消息才傳回長安,人也不敢送回,也不敢叫外人知道他們半途住客棧飲酒,小高大人午後帶著大夫往明華山去了,如今還不知人是死是活,哎,也不知是怎麼了,太子一脈近日接連出事……”
    “可惜未踫上,否則女兒倒可一救。”姜離滿面遺憾地道。
    第180章 不願屈才
    從薛琦書房出來, 懷夕警惕地迎了上來,“怎麼樣姑娘?”
    姜離走遠幾步道︰“是高暉之事,消息午時傳回來,高從章已經帶著人趕往明華山下了, 人估摸著是殘了。”
    懷夕雀躍起來, “果然成了!”
    夜幕已至, 姜離看著府中燈火,面上卻沒有笑意,“高暉理虧, 此事鬧不上明面,但出了這樣的事,高家絕不會輕放。小師父在那護衛眼前露了面,他二人既是武林中人, 猜到小師父的身份並不難”
    懷夕一听頓覺不妙,“那閣主的處境豈非不妙?”
    姜離放慢了腳步,“小師父既然脫身, 他的安危應該不用擔心, 但他露在了人前, 高家勢必會聯合拱衛司一起探查此事, 說不定還會私下稟告給陛下, 他越是無忌, 幫沈氏翻案便越難……”
    懷夕忍不住撇嘴,“依奴婢看, 閣主就算安分守己這案子也不好翻,若是翻了案, 豈不是說明皇帝做錯了?皇帝對閣主深惡痛絕,怎可能承認自己當年做錯?且閣主殺過好幾個朝廷狗官, 到時候莫非要將閣主捉拿歸案?”
    懷夕在江湖長大,自不認這些朝堂尊卑,姜離听得心底五味陳雜,“歷來已經蓋棺定論的案子要翻都是極不易的,若找不到重要的人證物證,絕無機會讓陛下承認當年錯判了,無論是小師父還是義父的案子,都是一樣。如今高暉出事,翻案尚在其次,只怕他們又會向秦家出事時一樣大肆搜捕,一來小師父處境艱危,二來或許會牽扯虞氏。”
    懷夕看了看天色,“若閣主不回長安,怎麼也該見姑娘一面,但在明華山沒來,會不會已經回來了呢?虞姑娘那邊,就只能看她當時有沒有其他破綻了。”
    姜離只得道︰“今夜等等看罷。”
    回盈月樓後,姜離又重新更改了簡嫻的醫方,如今春暖花開,她已有為簡嫻施針的打算,只是簡嫻病情特殊,她不得不謹慎相待。
    定下醫方,姜離和衣等到四更天,眼見窗外毫無動靜,她方知沈渡不會再來,想著翌日還要入宮給景德帝看診,只得先歇下。
    十八日傍晚,姜離依令于酉時前至太極殿。
    但到了太極殿外,卻見寧玨與于世忠二人侯在殿門口,二人眼觀鼻鼻觀心站著,大氣兒都不敢出,姜離心底正起疑,便听殿內傳來景德帝的低喝。
    姜離心頭發緊,放慢腳步走了過去。
    寧玨率先看到她,隨即于世忠上前來,“姑娘來了,今日只怕得等等,等陛下見完幾位大人才好。”
    姜離應是,又擔心道︰“陛下尚在病中,不可如此大怒。”
    于世忠苦笑,“都知道這個理兒,可如今陛下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敢勸。”
    話音落下,殿內又傳來幾聲告罪,姜離屏息一听,似乎听到了裴晏之聲,她有些奇怪,而于世忠聞聲不對忙往殿中去。
    待于世忠入殿寧玨才靠近了些,輕聲道︰“是那邪教案子出了點岔子,那姚璋行事太過雷霆手段,如今連師兄都吃了掛落。”
    姜離低聲問︰“怎麼回事?”
    寧玨道︰“前幾日不是查到了軍器監弩坊署令那位夫人與那位程大嫂有私交嗎?這幾日我們走訪相國寺周邊和潘府,確實證實了小郡王所言。那潘夫人自己也是久病成醫,一年之前,她在相國寺後山采藥之時被蛇咬了,當時情況危急,是同去采藥的程大嫂救了她,這可是救命之恩,潘夫人給銀錢程大嫂還不要,就此兩人身份懸殊,卻有了交情,也是因此,潘夫人才把自己得來的‘真神’介紹給了程大嫂。”
    “那位潘夫人已經招了?”
    寧玨頷首,“當日從小郡王那里得了消息,我先去潘府下人那里查了查,確定她和程大嫂這層交情之後方才告訴了姚璋,這位姚指揮使行事利落,當天晚上便進了潘府拿人,把潘秀成夫妻都帶回了拱衛司,這兩日上上下下審問下來,已經基本確定,這位潘夫人的確是著了道上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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