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海光曾經那麼喜歡她,此時難免有些難過,但還是朗朗一笑,「跟我來吧!」說著,他轉身領著她偷偷地自後門潛進舒府。
有他帶路,自然能成功地避開巡夜值班的家僕及護院,不驚動任何人地前往崇華院。
因為貪靜,崇華院本就離後門不遠,雖然他們一路東閃西避,卻十分鐘不到便抵達崇華院的門口。
崇華院內室還透著亮,六通正從屋里出來,見了舒海光跟他身後的天笑,頓時一愣,三少……」
他要說話,舒海光卻跟他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六通趕緊閉上嘴巴,三步並兩步地跑過來,低聲道︰「二少爺。」
「沒人在吧?」舒海光問。
六通搖頭,「沒了,大少爺剛準備歇下。」說著,他好奇地看著舒海光身邊的天笑。舒海澄喜靜,不愛有人跟前跟後,並不是每趟外出六通都能跟上。可有那麼幾次,跟在舒海澄身邊的他還是看見了天笑,對她自然是不陌生的。
舒海光問︰「你沒看見我帶誰進來吧?」
六通先是一怔,然後機靈地回答,「六通什麼都沒看見。」
「天笑,你跟我來吧。」舒海光說著便信步往前走去。
天笑跟六通頷首,快步地跟上去。
進到正廳,左轉跨過一扇門便是舒海澄的書房,再往前跨過一道門則是夾間。
通過夾間,入眼的是一道六扇的實木雕花屏風及一道落地長簾,簾里透出昏黃溫暖的微光。
帶路的舒海光停下腳步,悄聲道︰「六通會帶你出去,我先走了。」
她點頭,這才記起還沒跟他道謝,「謝謝你,舒海光。」
他唇角微微揚起,沒說什麼便轉身離開。
這時,才剛閉目的舒海澄說話了——
「誰在那里?」
雖然早已請來妙手回春的名醫柯兆慶為舒海澄清創敷藥,並服下可緩解疼痛的藥丸,可他還是感覺得到那猶如針扎、彷佛蟻噬的灼熱感。
他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來的,只知道睜開眼楮恢復意識時,自己已趴在床上,身上全是鎮熱止痛的敷料。
他是如何受的傷已經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里傳遍了整座舒府……不,怕是連外頭的人都听說了。
他看得出來母親有多麼的擔憂不舍,在那擔憂不舍的深處還有著對天笑的難以諒解。而父親當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但沒多說也不多問。
至于弟弟海光……老實說,面對海光時他的心情當然還是有點復雜。不是歉疚,也沒有任何的罪惡感,只是感到遺憾。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對海光來說終究是個挫折跟遺憾,或許如今還對她余情未了,看見他舍命護著向天笑,海光應是都明白,也能諒解吧?
其實就算海光無法諒解,他也不會因為這樣便撒手。
人活著總有挫折,總會跌跤,但這就是人生。你喜歡也好,不愛也罷,終歸是要面對它的。
向天笑是海光此生第一個挫折,因著她,海光會成長的。
緩解鎮痛的藥丸似乎慢慢見效,那灼熱刺痛的感覺漸漸地淡了。
閉上眼楮,他試著休息,但腦海里卻出現她的身影,甚至還听見她的聲音。
他忍不住一笑,自己居然產生幻覺了呢!
想到她如今安好,這一身難耐的痛楚似乎也都值得了。
第十章 探望燃愛火(2)
忽地,他听見細碎的聲音,有人在低聲說話,就在不遠處……不,就在他屋里。
「誰在那里?」他睜開眼楮望向屏風處。
那後面有人,是六通嗎?不,六通知道他要歇息,是不會進來打擾他的。那麼是誰?難道是……何玉瑞?
想著,他不自覺地皴起濃眉,有點懊惱。
正要說話,只見屏風後走出一名女子,但不是何玉瑞。
來人走到光亮處,他看著她的臉,震驚地瞪大眼楮,發不出聲音。
天笑看著趴在床上的他,眼底滿是憂心及感謝。
因為背上有敷料,所以他是光著上身的,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衣不蔽體」,他在驚訝之余也一臉的尷尬。
「是我。」她慢慢地走上前,想近距離了解他受傷的狀況及嚴重的程度。
他微微漲紅著臉,「我衣衫不整,你……」
「我不會非禮你的,放心。」她感覺得到他有點無措,故意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舒海澄听著蹙眉苦笑,「我還怕你?」
「既然不怕,就好好趴著吧!」她說著的同時已經站在他床邊了。
低頭,她的視線開始在他背上移動,然後一路往下看到他的腳底板。
他的腳底因為踩過那些灼熱的木頭及地板,傷得不輕,此時蓋著|層敷料及紗巾。
想起當時的景況,她倒抽一口氣,鼻頭酸澀,眼眶潮濕。
「誰讓你進來的?」他問。
「舒海光偷偷帶我進來的。」她說︰「我在外面守了一晝夜,你們家夫人不準進。」他沒說什麼,只是微微一怔,然後笑嘆一記。
居然是海光帶她進來的?自己這個兄長真是小覷他了,看來他是真的成熟了、長大了。「疼嗎?」她怯怯地看著他。
「當然疼。」他不動,只是側著臉,兩只黑陣望著她。
「謝謝。」她深深注視著他,滿懷感激及感動,「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說著,她忍不住流下兩行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