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累啊，一天天的。”
甦葉听見她的哀嚎，走過去給她蓋了個小薄被。
榮念慈看她，“來，陪姐坐坐。”
甦葉沒理她流里流氣的話，轉身小跑回欄桿處，繼續看海。
潮汐的蔓延是浩大的白噪音，榮念慈的視線里倒映著甦葉熟悉的背影，眉眼、鼻尖、耳畔，都似有輕柔的手緩緩按摩。
榮念慈沉沉睡了過去。
一滴雨點落在臉上，榮念慈醒了過來。
睜開眼，外面已經陷入黑夜，旁邊有投射的小夜燈，給昏暗的看景台打上一圈朦朧的光影。
榮念慈遲疑了很久才起身。
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這麼久。
“都一個小時過去了。”榮念慈說。
甦葉頭頂撐著一把能量傘坐在榮念慈身邊，遞過一張紙巾，指了指榮念慈的鼻子，“有水。”
榮念慈不甚在意地抬手擦去，“用什麼紙巾，嬌氣。”
甦葉的手停在空中，頓了一下，唇角翹了翹。
“看過癮沒？”榮念慈邊走邊說。
甦葉撐傘坐在原地，心情很好，語氣也雀躍，“過癮。”
這里的潮汐會帶來兩三米的浪，一會兒功夫，水位漲了兩米，淺灘都被沒過，再遠一點，就深不見底。
對于從來沒去過海邊的人來說，看一次漲潮，能新奇好久。
榮念慈插兜，迎著風醒了會兒神，“過癮就行，太涼了，咱們回酒店。”
兩人打了輛出租車離開，夜深了，車上都是無人駕駛的出租車。
上車後，甦葉開始翻找自己的小包裹。
“你們走哪里都帶著你的小包？”榮念慈還沒全醒，打著哈欠，順口一問。
這話一出，榮念慈和甦葉都停下動作。
甦葉沒想到別的地方，單純詢問道︰“你，怎麼知道？”
“從你出門開始啊，”榮念慈開始瞎扯，“你看我渾身上下兩手空空，一個兜都沒有，這都什麼年代了，出門在外一個智能行李箱就夠了，還帶個包，不像樣子。”
甦葉絲毫沒發覺出來，某人一心虛就話多，倒是捕捉到了她最後一句類似批評的話。
“像樣，”甦葉小聲反駁，“能裝好多東西。”
榮念慈順嘴就問，“那麼小，巴掌大小，還是毛茸茸的，能裝什麼，小朋友的奶嘴嗎？”
甦葉有點不開心，別人這樣說她，她的回應都是閉嘴不理人，可面前的人帶她出來玩，還處處照顧她，她不能沒禮貌，只好繼續回答。
“剛才的，紙巾。還有，別人給的東西。”
榮念慈就笑了，“讓姐姐看看。”
說完她就去拽，甦葉反應慢，等她抬起頭，懷里的包已經被榮念慈拎走了。
“等下……”
榮念慈掏啊掏，“濕巾，紙巾，小本子，咋都是紙。”
甦葉站起來去夠，聲音弱弱的，有點急︰“還給我。”
榮念慈忽然摸到什麼，“咦？”
她攤開手，一個斷了的卡通發夾躺在掌心。
死去的記憶忽然開始爆錘她。
第14章 給錢
卡通的粉金色葡萄，圓滾滾的，一分為二，可以夾住額角的碎發。
左上磕了一角，夾子中間的鐵絲也斷了，沒有彈力，不能再用。
灰撲撲的，藏著歲月不怎麼好看的痕跡。
甦葉小心翼翼捏走榮念慈掌心的發夾，扁嘴說，“你不要搶東西，我不開心。”
榮念慈紅著眼問，“這是什麼？”
甦葉用濕巾把發夾擦干淨，包在干淨的紙巾里，塞到包里的內層。
“回答姐姐的話。”榮念慈說。
甦葉變成鋸嘴的葫蘆，一言不發，大有你再問我就生氣的苗頭。
榮念慈和她互相瞪了兩分鐘。
“唉，”榮念慈低頭揉眼，哭笑不得，“我認輸。”
甦葉小聲嘟囔，“要道歉。”
榮念慈從善如流，“對不起。”
甦葉點點頭，很認真，“下次不要這樣。”
榮念慈笑了，車窗映出的倒影在她臉側上演了一場連環皮影戲，氣氛很好，一瞅甦葉沒生氣，她張嘴就繼續跑馬，“喜歡發夾啊，姐姐給你買一打。”
說著話她就調出主卡，瀏覽商場，搜索同款。
“ ，十二年前的高奢，現在得從珍藏家里收。”
甦葉按滅她的光屏。
“不需要。”
榮念慈眨眼，“買來是給你道歉的。”
甦葉皺眉，“道過了。”
“那怎麼行，多沒誠意，”榮念慈繞開她，三下五除二，下單十幾個，“姐姐讓你挑。”
“我不喜歡那些。”甦葉說。
榮念慈“哎呦”一聲，“那你喜歡什麼，告訴姐姐？或者，你和我說，為什麼那麼喜歡那個發夾？”
繞來繞去，還是要問最開始的問題。
榮念慈老狗皮不做人，三言兩語讓自己從不佔理變成振振有詞。
甦葉哪里見過這種無賴，當場宕機。
甦葉勉力抵抗，“…我不想說。”
榮念慈善解人意，“那就等著收禮物。”
十幾個高奢發夾，比甦葉的私房錢都要多，甦葉表示壓力巨大。
甦葉，“不想收。”
榮念慈攤手，無奈，“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要怎樣。”
甦葉憋了十幾秒，磕磕絆絆道︰“發夾，是第一個生日禮物。不貴，不需要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