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嘴︰“看我說錯了,現在應該叫朝露上神了。”
裴朝朝︰“無礙。”
她指了指自己丹田︰“還要多謝你的神髓……”
當初她利用重明境拘住神仙們的神力,幾乎是強行掠奪了這些神力,給自己重新塑造了一副神的軀體。但如果她沒有白策的神髓,是做不到這點的,因為她本身沒有屬于自己的神髓,她和幽山帝君神脈相連,所有的神力都來自于幽山帝君,他“隕落”的那幾百年,她自己的身體根本無法生成神力,就像失去了養分的植物,只能日復一日地凋零枯萎,眼睜睜看著自己死亡。
因為搶走了白策的神髓,她的日子才好過一些,她的靈力才凋零得慢一些,
但也是因為她有了白策的神髓,
她拘住神仙們的神力後,才能順利地以此為支撐,為自己捏造出新的身軀。
她頓了頓,才將余下的話補完︰“如果沒有你的神髓,我還不能這樣順利地飛升上神。”
她像是在真的感謝他,
但白策知道,她在回敬他之前陰陽怪氣的話,往他心口插刀子。
他驀地走近她,彎下身,
于是兩個人的距離就瞬間拉近了,
他微卷的發絲掃過她的臉,有點癢,這時候不高興道︰“朝露上神,搶了人的東西就捂好,別在債主面前炫耀,洋洋得意的,難道不怕我現在——”
他話音未落,
後面的趙息燭突然咳嗽了聲。
起初是很輕很輕地咳了一聲,但隨後,像是哪里不太舒服一樣,手輕輕握拳,抵在唇間,劇烈咳嗽起來。
白策原本想威脅裴朝朝,和她說︰難道不怕我現在把你的易容術解開,告訴全天界你就在這,你也不想那些上神找你麻煩吧?
然而被趙息燭這麼一打岔,話就卡在了喉嚨口。
與此同時,
裴朝朝听見趙息燭的咳嗽聲,也轉頭看向他。
因為姿勢的緣故,她轉頭看趙息燭的時候,也順便往後退了兩步,又因此和白策拉開了一點距離,不像剛才那麼靠近,那麼曖昧。
趙息燭臉色這才好一些,虎口仍在抵在唇間,他和裴朝朝對上視線。
他不說話,似乎在等裴朝朝問他。
問問也不是多大的事,裴朝朝見他不說話,光看著她,于是問︰“怎麼了?”
趙息燭搖了搖頭,把手拿下來,像是不太想讓她發現,但又刻意露出手上的一點血跡︰“沒事。”
多少有點刻意了。
這人骨頭硬,要討好也放不下身段,每天端著,即使那副高高在上的傲骨已經被她碾碎,他也沒什麼尊嚴可談了,但仍舊不願意在她面前表現自己的虛弱。剛才咳血,又強忍著把血吞下去,裴朝朝看出來,但就裝作沒看見。
倒是沒想到這時候,看見她和白策靠近一點,急得連端也不端了。
但多少要點面子,也不願意主動說,把手放在那指望她能看見。
但裴朝朝那股子惡劣心勁又冒出來,
他不說,她就佯裝看不見︰“沒事就好。”
她說完這話,又作勢轉過頭去看白策。
也就是這時候,
他趕緊拉住她的手︰“我有點不舒服。”
裴朝朝就是喜歡這樣磨他,听見這話,又慢吞吞問︰“嗯?哪不舒服?”
趙息燭︰。
趙息燭又不說話了。
白策笑出一側梨渦,語氣良善︰“司命神君,想是心里不舒服吧?朝露上神一點沒按照你命簿上寫的歷劫,在下面就燒了你的命簿,現在飛升回來還好端端站在你眼前,換我,興許我也不舒——”
趙息燭冷冷看他一眼,快速給他施了個禁言術。
白策話頭一下被堵住,用刀刃般的眼神剜趙息燭。
趙息燭則深呼吸,看向裴朝朝。
他感覺血腥味快要從鼻腔里沖進腦子里了。
眼看著她要和白策說話,
他捏著她指尖,悶咳了聲,一點點把不小心蹭到她手上的血跡擦掉,低聲和她說︰“剛才幫你解門上禁咒的時候,可能被反噬傷到了。”
這話一落,
裴朝朝眼梢抬了抬。
白策則猛地沖破禁言術︰“是你放她出來的?”
趙息燭︰“放?你想關著她不成?”
他問裴朝朝︰“要不要和我回司命宮?”
白策受不了了,看他倆牽著手本來就煩,想到是趙息燭解的封門咒術就更煩了,現在听見這話,更是煩得沒邊,
他一道靈力,隔在趙息燭和裴朝朝之間,然後抓住她另一只手,問趙息燭︰“她憑什麼和你回去?”
裴朝朝還沒掙脫,
那一邊,
趙息燭聲音冷冷的︰“因為……”
他可比白策更了解裴朝朝,白策這蠢貨,已經踩了她的雷區還不自知,他想到這,原本泛冷的語氣又帶上了一點高高在上的傲慢,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因為我沒打算關著她。”
白策氣急反問︰“誰說我要關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