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她換掉自己眼楮的時候,他很生氣,
在發覺她與那些神君們不清不楚時,他試圖教育她,告訴她不能這樣。
她那時候卻抱緊他,輕輕吻了下他的下巴,把他氣得大腦空白,連訓斥的話都忘了說,然後她問他︰“那我和帝君也不能這樣嗎?”
他冷聲說︰“……不能。”
她又問︰“為何不能呢?”
他平復心緒,教導她︰“身為神仙,不應沾太多情欲。”
他那時候以為她還要接著問,例如問一問他,為何神仙不應當沾太多情欲,不應當玩弄太多人的情愛,然而她卻又安靜下來,沒有接著問了。直到某天夜里,她走到他的寢殿,壓在他的身上,他近乎是怒不可遏了,可這是他親手塑造的孩子,親自教導的孩子,他應當對她溫和些,耐心些。他扼住想要懲罰她的念頭,問她為何要這樣做。
可是他不懲罰她,她就會得寸進尺,懲罰他對她教育的疏忽。
她那時扯開他的衣服,用那雙從魔身上挖出來的眼楮,笑著問他︰“我思來想去,不懂帝君的意思,因為我不明白情欲是什麼,只有自己摸索,可帝君從未教過我何為情欲,從未詳細地教過我,現在卻叫我不沾情欲。”
她說︰“您應該先詳細地教我什麼是情欲。”
他氣得腦子嗡嗡響︰“起來,我明日教你。”
她看了他半晌,卻直接把他身上最後一點衣物扯開。
然後她沉下身︰“您應該親身教我。”
再然後,
他甚至忘記了要教育她,
而她在他怔忪時,在耳邊問他︰“帝君喘得這樣好听,難道不是耽于情欲嗎?”
他發覺,自己教導不好她。
他想,就算如此,他的孩子也不應該從別人身上學習情與愛。興許真的是他的問題,他沒有教好她,她想知道情欲與愛欲,他應該親身教他。
最後所有的一切都仿佛亂了套,
他也知曉他不該愛上自己的孩子,
可是——
她怎麼能把他帶入深淵里,自己卻站在岸邊,饒有興致地觀察他?她怎麼能獨善其身,怎麼能繼續和其他人不清不楚?她是他創造的,她也應該與他一起墜入深淵,就算骨頭和血肉都爛了,她也應該和他爛在一起。
可她從來不乖順,更不會和誰爛在一起。
幽山帝君太知道她的性格。
現在她太乖順,他反倒沒什麼實感,垂下眼睫瞧她︰“今天怎麼這樣听話?”
裴朝朝像是有些疑惑︰“嗯?”
幽山帝君用了點靈力,將她臉上的易容術解開。
下一秒,
她用回自己的臉,那雙有點兒邪氣的眼楮里帶著笑。
他不喜歡她這雙眼楮。
被她這樣看著,生出一種伸手捂住她眼楮的沖動。
他這樣想著,于是也這樣做了,伸手輕輕覆住她的眼楮,重新問了一遍︰“從前你不會這樣乖順。我叫你過來你就過來,我帶你回來,你就回來。”
裴朝朝漫不經心︰“帝君怎麼這樣想我?我什麼時候不听你的話了?”
她說︰“更何況,幽山是我的家,我跟您回來,不是應該的嗎?”
幽山帝君︰“是應該。”
他湊近了點,對著她笑了下,聲音很輕,像呢喃︰“可是我覺得,朝朝在撒謊,其實跟著我回來是有別的企圖——”
裴朝朝不置可否,表情都沒變,笑著看他,似乎在等他繼續說。
他則接著道︰“和我回來,應該是有問題想問我,或者想利用我點什麼。”
他是真的很了解她。
裴朝朝也沒打算瞞他,準備給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然而還不等她張嘴答話,
下一秒,
他就抬手,用指尖按住她唇,比了個噤聲的姿勢。
他用了點力氣,有點發冷的指尖壓在唇瓣上,其實就是不讓她繼續說話。
然後他笑起來,向來冷肅的眼里多了點痴迷笑意,盯著她說︰“但是我很喜歡你給我的答案。”
他湊近了一點,冰涼的發絲落在她肩頭,身影幾乎把她籠罩起來,身上的氣息也自上而下籠罩住她,好像一個囚籠,又或是藤蔓,一點一點把她纏繞住,他溫柔地說︰“所以我決定相信你,朝朝。”
不管是幽山帝君裴明曄,還是太清道君薄夜,歸根結底都是同一個人,
靈魂是一樣的,骨子里的本性也是一樣的。
都是瘋子,
表面溫和冷肅,骨子里陰暗潮濕。
他說出這樣的話,裴朝朝一點也不意外。
她也並不害怕他的瘋癲。
跟著他回來,就已經料想到會這樣了。
于是她也很平靜,問他︰“如何相信我?”
幽山帝君沒有立刻回話。
也就在這時,
四周突然狂風大作,四面八方的靈力似乎都往幽山的地界涌來,地面都開始震顫,甚至發出轟隆的巨響來——
一片混亂之中,
裴朝朝卻仍舊端坐在原地,她安靜地看著幽山帝君。
而此時,他抬手抱住她,一只手落在了她肩上,按住她的肩,掌中靈力涌動,聲音還是很溫柔︰“我相信朝朝是想跟我回家的。但你臉上的易容術是狐族的,身上的氣味是司命宮的,你要回家,就不要再去太多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