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她是被一陣香味喚醒的。
    剛睜開眼,就模糊地看見曾子夏捧著一小碗熱氣騰騰的東西湊在她面前。
    她揉了揉眼楮,摸索到自己的眼鏡,披著亂糟糟的頭發起身,冷不防就被塞了一筷子拌面。
    「好吃嗎?」曾子夏笑眯眯地問她,她胡亂地點點頭,將披在身上的被子捂得更緊了些,動作間又感覺一股熱流涌出,瞬間無法思考。
    「要不要再來一口。」曾子夏又煩人地纏上來,她頭搖得像撥浪鼓,慌不擇調道,「你出去。」
    他聞言愣住了,修長的手指一邊摸著下巴一邊看她,「袋袋,按我昨天的表現,不應該啊。」
    「胡說什麼,趕緊出去。」她頭腦發熱,自暴自棄地伸出一只腳去踢他,「記得關門」
    曾子夏費解地站起身,一邊嘟囔著不應該啊,一邊若有所思又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她嚴肅地盯著他出門,都快要被他愣頭青的樣子氣笑了。
    長抒了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被子,胸前遍布斑駁的紅痕,身下一波一波吐著殘留的白濁,讓她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曾子夏真討厭。她默默地想著,一步步艱難地移到了浴室。
    洗完澡後又艱難地找出替換的床單,途中好幾次曾子夏來敲門都被她無視,待到門外終于沒動靜後,她才偷偷地找到了一樓的洗衣房,將替換下來的全部東西丟了進去。
    待做好這一切後,她才看見餐桌旁曾子夏怨念的眼神。
    她硬著頭皮在他身邊落座,挑起早已放涼的面塞到嘴里,曾子夏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看,看得她心里怪怪的。
    「看什麼。」她終于忍不住問他。
    「袋袋,」曾子夏本就听起來像一截嫩筍的嗓音多了絲嬌氣和委屈,「你沒有和我說早安,沒有在醒來後和我撒嬌,沒有抱抱我,沒有吻我,也沒有叫我老公。」
    她頓覺嘴里的面嚼起來不是滋味,頭皮發麻又有些局促道︰
    「你們南方人真麻煩。」
    「……」
    若是她沒有眼花看錯的話,曾子夏的眼圈瞬間就紅了。
    「把我吃干抹淨,然後嫌我麻煩?」
    看著他難以置信又泫然欲泣的神情,好像不是裝的……讓她有些心虛。
    「啊,外面怎麼還在下雨啊。」分明是一如既往的連陰雨天氣,她這句生硬得如同塊硬邦邦的石頭。
    曾子夏哼了一聲,直接扭過頭去不理她,可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快來哄我”的氣場,讓人不想看都不行。。
    她放下筷子,咬了咬牙後抱住他的胳膊,違心地央求,「老公,我錯了。」
    他回過頭,垂下那雙清亮的眸子皺眉看她,「那我還麻煩嗎?」
    她再次違心地將頭搖成撥浪鼓,「不麻煩。」
    「還讓我等這麼久嗎?」
    「不讓了。」
    「叫老公。」
    「老公。」
    他有些繃不住的笑臉越扯越大,輕咳了一聲,扭過頭去一本正經道,「不要以為我這麼簡單就能原諒你。」
    她仍然保持著依偎著他的姿勢,仰著頭星星眼,「哦?那你要怎麼原諒我呀?」
    「說你愛我。」
    「你是豬。」
    她亦偏著頭,迎上他錯愕的目光,眼里滿是挑釁。
    曾子夏無奈地笑了,直接用頭去輕撞她的額頭,「說你下次不敢了。」
    她一邊閃躲一邊推他,「下次再說下次的。」
    「袋袋,」他捧起她的臉細細打量,愛不釋手地捏了捏,「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樣子。」
    這次輪到她錯愕,原來她在不自覺的時候,情不自禁地變了……樣子。
    「不許你再想別的事情。」曾子夏捏過她的下巴,有些霸道地吻住她,抵著她的額頭作威脅,「尤其不能想那些心煩意亂的,只能想著我。」
    吻著吻著就變了味道,曾子夏一個打橫將她抱到了樓上,他們在不知早晚的陰雨天中,又胡鬧了一個午後。
    下午曾子夏撐著傘帶她轉了村子里的農田,水塘,可惜路上太泥濘,不宜多留,他們便驅車去了紡織廠。
    生產車間里機器轟鳴,一般是不許外人進去的,只是遠離巨大機器的幾間小屋里保留了人工紡織,他們去時,幾個認識曾子夏的工人紛紛站起來打招呼。
    「只是閑來無事過來看看,不用管我們。」曾子夏笑著同他們打招呼,將她帶去一旁的陳列室。
    許多樣品擺在那里,曾子夏扯出一塊青灰色的綢緞,突然對她道,「來都來了,袋袋,替你繡條圍巾吧。」
    他撿了台沒人用的機器,擺出一副熟稔的樣子坐在那里,十分認真地笑著問她,「袋袋,你想要什麼花樣?」
    她搖了搖頭,只好奇他還有這種手藝。
    「那便交給我吧。」他頗為認真地在綢緞上點畫著花樣,幾個正在休息的工人好奇地過來幫他,見他們談論得熱烈,她悄悄地退出了他們的圈子,參觀起貨架上的展品。
    不一會兒,曾子夏溫柔的聲音喚她,「袋袋,快過來。」
    她踮起腳,輕快地跑過去。
    「這是什麼?」她有些好奇地打量這圍巾一角的圖案,「我以為你會再繡朵小雛菊什麼的。」
    圍巾的角上是一只小兔子,牽過一條胖乎乎的長角蟲,又牽過一條胖乎乎的蛇。
    他有些不自在道,「那個圖案太復雜了,繡不出來。」
    「不過沒關系,袋袋,這條圍巾的名字,叫概率。」
    「概率?」她一頭霧水地重復。
    曾子夏點點頭,替她戴好,向工人們道了謝,才將她拉出門悄悄道,「袋袋,馬上就是兔年,明年是龍年,後年是蛇年,所以你猜,我們的寶寶會屬什麼?」
    她有些難以置信又難為情地跳腳,「你想什麼呢?」
    曾子夏挑挑眉,「想基于生物學和數學標準下的概率。」
    隨後他又認真思索道,「加之以勤勉的人工干預所帶來的隨機事件。」
    她又羞又氣地踢了曾子夏一腳,卻在突然間有些失落,「曾子夏,我……」
    她垂下頭,「我想了想,我應該不會是個好母親。」
    「為什麼會這樣想?」他強迫她抬起頭來注視他的眼楮,「袋袋,沒有誰能保證自己是一個好的母親或者父親,可是,你一定會是一個好母親。」
    「寶寶會很愛你。」他吻了吻她的額頭,「而我們,可以一起學習如何為人父母。」
    「我……」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想起一事,「等等,你還沒告訴我呢,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里?」
    曾子夏緩緩抬頭望著樓道里的天花板,仿佛在用他的方式翻白眼,「很久很久以前,你和明揚打游戲,強迫他若是連累全隊的話要寄零食給你,後來他果然背上了連累組織的罪名,你興高采烈地報地址給他,我……我在一旁悄悄記下了。」
    竟還有這件事,直至他提起,她那些閃著光芒的記憶,才重新飛回她的腦海。
    「你,你干什麼隨便記別人家的地址。」她沒話找話地虛張聲勢。
    曾子夏笑看她,「袋袋,有句俗話,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她說不過他,只好戴著那條如今怎麼看怎麼別扭的圍巾匆匆離去。
    曾子夏在門口追上她撐起傘,「袋袋,今年真的不打算回家嗎?」他輕松越過她,站在她身前。
    她搖了搖頭,「不回去。」
    他有些擔憂地低頭看她。
    她截斷他的話,「也不去你家。」
    「為什麼?」曾子夏不解。
    「你不要管。」她有些氣惱地搪塞。
    「袋袋,你若是有什麼擔憂……」他眨眨眼,「那大可不必擔心,我保證。」
    「哪有人第一次見面是在過年時候的。」她跺了跺腳。
    曾子夏一頭霧水,「我們都是……」
    「我就不。」她急躁地脫口而出。
    曾子夏的眼圈又有發紅的跡象,表情越來越委屈。
    她看著更急了,「你不許哭。」
    曾子夏眨了眨自己濕漉漉的眼。
    她低下頭,悶悶道,「我想好了,過年的時候,我想去別處轉一轉……曾子夏,我真的只想一個人。」
    她握緊了拳,「我真的不想回去。」
    「好。」曾子夏擁住她。
    「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出門要刷我的卡。」
    她笑了,笑得有些哽咽,可是雨里是看不見淚水的,于是她靠在曾子夏的肩上,笑著說道︰「我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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