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朋友果然很生氣。
    具體表現是,回她的消息涼颼颼的︰「喲,這誰啊,想起我來啦?」
    她迅速回到揚揚我錯了,並一個猛磕頭的表情。
    那頭卻再沒了音信。
    等紅綠燈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突然跑回老家的事情和揚揚說了嗎?」
    曾子夏倒是笑著看了她一眼,「怎麼,你終于想起他來了?」
    接著他又說得輕描淡寫,「說是說了,不過沒告訴他去哪,說完後又嫌他煩,所以直接給他拉黑了。」
    她輕輕地倒吸了口涼氣,「你干什麼要拉黑揚揚?」
    他偏過頭一本正經道,「因為要做壞事,本來就心虛,又怕他追問。」
    車子又發動了,她有些不明白曾子夏話里的意思。
    曾子夏將手機掏出來扔給她,「袋袋,手機給你,你幫我打開看看。」
    她不明所以地點了下屏幕,才發現這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開機時有些詫異地盯著曾子夏看了一會兒,他卻一直在悠閑地開車。
    電話突然嗡嗡嗡地在她手里震動起來,刷屏的有幾千條工作上的消息,還有時不時劃過屏幕的未接來電,消息,能被捕捉到的有明揚,爸爸,媽媽,什麼什麼叔叔,各種各樣的人名……
    她默默地把好不容易停止震動的手機塞回曾子夏的口袋里。
    「他們為什麼都在瘋狂找你啊?」
    「嗯……袋袋,你說呢?」
    「他們不會都知道些什麼吧?」
    「嗯?你是指什麼?」
    原來人真的能笑得衣冠楚楚,一臉正氣,說得話卻像個小人。
    她有些不自然地開口,「首先,我們的事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他點點頭,嚴肅道,「沒錯,所以明揚定是只出賣了我一個人。」
    「袋袋,」眼看著他們已經進了城,熟悉的街道燈紅酒綠,曾子夏將車停靠在路邊,笑得溫潤,「要不要去酒吧里喝一杯壓壓驚?」
    她將頭搖得像撥浪鼓,突然很後悔那麼快從鄉下回來。
    到了家,她亦嚴肅地對曾子夏道,「你最好好好解釋一下來龍去脈。」
    曾子夏站在那里,左看看,右看看,拉著她坐在沙發上,「不然還是先回消息吧,大家等了這麼多天,有些不禮貌。」
    他圈著她點開手機,長指在屏幕上劃拉著,一條條眼花繚亂的“子夏怎麼不回消息”,“子夏在嗎”,“子夏你結婚了?”,“子夏我怎麼听說你結婚了?”,“語音消息”,“語音呼叫未接”,“子夏真的假的?”從她眼前飄過,應接不暇。
    他一條條打開,逐個回復,“嗯,是的。”
    後來劃到家里人,卻都是讓他迅速回家一趟。
    于是他忽略了所有親人的消息,又在手機震動後開始新的一輪,這次都是層層抱怨喝表達震驚之後開始顧左右而打听她的,于是他又挨個回復︰“不行”,“不可以”,“不給看”,“這是秘密”,“你以後會知道的”……
    她愈發不自在,「到底怎麼回事?」
    曾子夏抬起頭思索了一番,對她笑道,「大概是我太受歡迎了吧。」
    大約是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她無奈地甩開曾子夏的手,跑去臥室給朋友發信息。
    「揚揚,快救我,到底怎麼回事,我快被曾子夏手機里的消息淹沒了。」
    朋友發來一張截圖,是他和曾子夏的對話。
    “我們先走了,後面的事情交給你。”
    “啊?你們干什麼去?”
    “去結婚”
    “什麼你說清楚!”
    下面一行簡短的系統提示︰對方已拒絕接收您的消息。
    她一言難盡地打了一串點點。
    朋友接下來的話冷酷無情,“我等啊等,等你主動找我來解釋。呵,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家伙。”
    “不是啊揚揚qaq,可是這又和曾子夏的幾千條消息有什麼關系。”
    朋友冷漠道,“哦,後來不停有人問我怎麼聯系不到子夏,我就都丟了這張截圖過去。”
    她沉默了。
    晚上很生氣地將曾子夏反鎖在門外,第二天早上他眼巴巴地看著她,「袋袋,真的不能和我回家嗎?我一個人回去一定很難熬的。」
    她狠心皺眉,「說好了是秘密的。」
    明明說好了的,這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他們兩個人躲起來獨自過活的世界,結果剛回城里的第一個晚上,流言便傳得沸沸揚揚。
    她嚴令禁止曾子夏送她,飛快地打了車,垂頭喪氣地去上班。
    公司里也更難熬了。
    老板看著她笑得十分滿意,就差沒有當著她的面送上賀禮,經理亦笑意吟吟,對她的樣子總讓人覺得不如尋常那般。和經理關系要好的同事們不停地過來找她說話,打量著她。
    她堅持了幾天,終于在周五時頭腦發熱,向老板請辭。
    「小林,可是哪里待得不好了?你很有潛力,公司也很栽培你,你現在離開咱們雙方都是損失啊。」
    老板搓著手,極力想要挽留她。
    她生硬地講著拒絕人的理由,「嗯,感謝您,只是我自己覺得,不是很能勝任這份工作。」
    老板又是長篇大論的挽留,她一言不發地听著,感受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
    「是的,老板。」她心跳陡然加快,卻按捺著逼迫自己說出想說的話,「我確實要和曾子夏結婚了,可是我從不插手他的生意,對公司也沒什麼幫助。老板,他定是看重公司的實力,才有的這次合作。」
    「您不用說了,我一定會辭職,如果可以,我希望今天就是我的最後一天。」
    老板有些不滿,「你這樣都不給我們留找人的時間,我們也是很難做的……」後面的話她都默默听著,卻都沒听進去,只強忍著自己的心跳,不停說著,「是的,對,可是我還是要辭職,下周一便不會來。」
    她油鹽不進的樣子讓老板氣急敗壞,約是想著曾子夏的關系,還是強忍了下來,揮揮手讓她去hr那里結算。
    她在最不和的時宜用最不討喜的方法度過了地獄般的兩個小時,在沒多大的公司里當著眾人的面辦完了所有手續,不顧眾人有些尷尬又不自在的目光,收拾了全部東西離開。
    她抱著自己的東西,一直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坐在人來人往的廣場台階上,給曾子夏打電話。
    話筒那邊傳來溫柔的聲音,她極力遏制住自己的顫抖和想哭的沖動,「喂,你現在有時間嗎?」
    「有啊,袋袋,怎麼了?」
    「嗯,你能不能現在來接我,我真的很想看到你。」
    「好,你在哪,在公司嗎?」她听見了拉開椅子的聲音。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發定位給我,等一下啊袋袋,我結個賬,不要掛電話。」
    她听著他那邊的背景聲,緊縮的心一點點平復下來,將自己縮成了更小的一團,低頭問道,「你在做什麼呢?」
    「有幾個朋友來找我,和他們一起喝了咖啡。」她又听見他打開車門的聲音,「袋袋,剛剛听他們說捷克很漂亮,我記得你很喜歡沃爾塔瓦河,我帶你去看看好不好?」
    「你怎麼知道的?」她確實很喜歡那條從未見過的河,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了,可是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了啊。」他話音里有笑意,「袋袋,要不要來我家看看?說不定我的臥室里會有一個小本子,上面記滿了袋袋喜歡的東西。」
    「我不去。」她用很低很低的聲音說著。
    「好,你說什麼都好,現在能告訴我你在哪了嗎?」
    「在一個有一些人的廣場……」她抬頭看著周圍的建築,形容得亂七八糟,他卻听得很認真,「有個商場,廣場是圓形的,有個露天的展台,旁邊有好多台階,我就坐在台階上……」
    她發了很久的呆,久到讓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曾子夏時,面前才出現了一雙穿著淺灰色休閑褲,修長又筆直的腿。
    她往上看,看到了曾子夏低著頭打量她的笑臉。
    「怎麼了老婆?寧肯坐在這里也不回家?」他蹲下身,在她臉上捏了捏。
    她飛撲到他懷里去,讓他猝不及防,只好換了個姿勢坐在她身旁。
    「怎麼了?」曾子夏的懷里一如既往的溫暖,「是公司里的事?」
    見她不說話,他又賤兮兮地湊到她耳邊,「怎麼辦老婆,天氣涼了,不然讓他們破產吧。」
    她一個沒忍住笑出來,去他腰上掐了一下,「胡說什麼呢……」
    他倒吸了口涼氣,抵著她的額頭笑道,「袋袋,下次在外面不要下手這麼狠,回家再同我算賬好不好?」
    「可是誰讓你那樣說的……」
    「嗯……」他摸著下巴,看似認真思索,「雖然我還沒實際試過,不過理論上很可行啊。」
    「所以說,是他們欺負你了嗎?」
    「沒有,」她搖頭,「是我不夠好。」
    「誰說你不夠好?」他捧起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袋袋,你很好,是很多人的寶貝,也是我的寶貝。」
    「你還說。」她有些難為情地扯下他的手,「要不是你幫我請假,我……」
    曾子夏眨眨眼,凝出委屈,「嗯,都怪我。你打我吧,我絕不還手。」
    「誰說這個了,不許扯開話題,不許委屈,你……」
    「好好好。」他說得敷衍,突然湊近她悄悄道,「袋袋,剛剛我的那些朋友問我為什麼突然離開,我說要去接老婆,他們好像都很吃驚,你說他們那麼閑,我的車他們也都是認識的,會不會……」他說著,舉止從容又風度翩翩地打量了下廣場周圍。
    他慣會用些胡說八道的伎倆制造恐慌的,她不語,心里的緊張卻還是出賣了自己。
    「好了。」他拉她起身,抿著想笑的嘴唇輕松撈起她放在一旁的所有東西,「跟我回家吧。」
    她被曾子夏牽著走在他身後。
    他仿佛又一次,將她從溺水中打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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