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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臣(科舉) 第110節

    “李大人,各位大人,家鄉既傳噩耗,本官就不多留了,告辭。”謝良臣朝眾人拱了拱手,隨即翻身上了馬,往京城趕去。
    回到家中時,謝府門前已是掛出了白燈籠,而燈籠上則寫著觸目驚心的“奠”字。
    剛下馬,謝良臣便听到了屋里傳出的哭聲。
    他怕盛瑗懷著孩子再哭出個好歹來,快步進去將人扶起,盛瑗已經雙眼都哭紅了,伏在他懷中泣不成聲︰“是我不孝,祖父祖母待我有如親孫女,可我卻不能承歡膝下,此次竟沒能見到兩位老人最後一面,我實在是愧疚難安。”
    盛瑗淚水漣漣,旁邊的謝存墨見母親哭,她也跟著哭,鼻尖紅紅的,眼楮一眨淚就掉下來了,看著可憐兮兮的。
    謝良臣見狀也十分的心酸,雖然他是穿過來的,但是他現在早已把謝家人當做了自己的親人,此刻謝安與孫氏去世,他自是十分難過,但是同樣他也不能讓才初有成效的事情功虧一簣。
    “夫人,此番祖父與祖母去世,我身為孫兒按理本是應當回鄉守孝,可是如今朝政改革才剛開始,若是就此中斷,恐怕後續再難推行。”
    “夫君,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盛瑗打斷他,“我會帶著墨兒回鄉為祖父祖母治喪,同時安慰爹娘,你盡管放心。”
    “是我對不起你。”謝良臣嘆息一聲,“也對不起爹娘。”
    自他在外做官起,幾乎很少再回平頂村,陪伴家人的日子更是不多,十多年的時間,回鄉的次數卻僅有幾次,只能讓妻女替他回鄉看望父母。
    盛瑗拿帕子擦了擦淚,擔憂的看著他︰“此番你不辭官,恐怕朝中有人會以此向你發難,夫君需早做準備才是。”
    謝良臣當然知道有人巴不得他辭官,若他不走,以此為把柄攻訐他的更會數不勝數,不過他總不會如了對方的願就是。
    “夫人放心,我自有分寸,等這邊一安定下來,我即刻就派人過去接你們。”
    “嗯嗯,我等著夫君。”
    當天送走了盛瑗母女二人,謝良臣便上了封折子,表示自己突聞噩耗,傷心之下病倒,因此無法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進宮給融安帝請安,更無法上朝,請他恕罪。
    折子遞進宮中之後即刻就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原本大家都在高興,以為謝良臣上的折子是請辭的,哪知卻僅僅是告假。
    更可恨的是,告了兩天假之後,謝良臣竟然上朝去了,也沒提要辭官的事。
    按照如今大融的律法,首輔若是因突發事故去世或者辭官,那麼就由次輔頂上,所以一旦謝良臣辭官回鄉,那麼兵部尚書方大人立刻就能接替他的吏部尚書一職,可謝良臣偏偏不走。
    同時他上的是告病折子而非請辭折子,這也是在委婉的提醒融安帝和張太後,他不會主動辭官,所以融安帝要出言挽留他。
    融安帝今年才十四歲,還不到大婚親政的年紀,而且因著朝中大半勢力都是為謝良臣所把持,外頭叛亂也還未完全平息,所以實際上他也不得不仰仗謝良臣,要他留下來。
    只是即便如此,融安帝難免還是惱火,覺得謝良臣這是要拿他做筏子。
    “啪!”
    青瓷茶杯被重重的摔在地上,瓷片粉碎,殿內的宮女太監們個個噤若寒蟬,有小太監上來收拾,不小心發出的聲音太大,又讓融安帝叫人拖下去打了板子。
    “參見太後娘娘!”
    見到來人,門口的宮女趕緊跪迎,融安帝也緩了臉色,上前扶了張太後的手道︰“母後怎麼來了?”
    張太後看了一眼地上的濕跡,在軟榻上坐下,後才開口︰“我听說你還沒下旨給謝良臣,讓他留京是嗎?”
    融安帝坐在對面,聞言冷哼一聲︰“他現在還拿朕當小孩子,行事越發的張狂不說,如今自己留念官職不願去守喪,竟還要朕下旨挽留于他,真真是欺人太甚!”
    張太後看了他一眼,揮手讓身邊人下去,後才輕飄飄道︰“你如今不過十四歲,也還未大婚,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母後!”
    “好了!”張太後皺了眉,“如今勢比人強,你又何苦非要爭無謂之氣?等以後你大婚親政,慢慢將朝中大權收歸于手,到時你要再發脾氣,母後必不攔你,可現在嘛,這朝廷離了他謝良臣還真不行。”
    融安帝當然知道離了謝良臣不行,他只是惱恨對方不把他放在眼中。
    天子行令乃是天授之權,可他一個臣子卻將本該自己的權利握在了手中,這不是對他的蔑視是什麼?
    此人狼子野心,又兼參與了奪嫡密事,雖是如今天下因他推行的政令已逐漸太平,但是融安帝知道絕不能任憑謝良臣發展下去,早晚他定要將對方除去!
    狹長的丹鳳眼微眯了眯,少年天子下定了要鋤奸的決心後,終于忍著氣寫下了聖旨。
    這聖旨的意思無非是說,他如今年幼,尚且不能理政,朝中上下皆依仗謝良臣,因此雖感念他祖父母亡故,其情可憫,但是天下亦不能少了他,所以讓謝良臣無比克服悲傷,留在朝中協助天子。
    此言既下,謝良臣總算名正言順了,不過他還是照舊做了推辭,兩次上書表示自己才疏學淺,陛下悉心托付重擔,他實在誠惶誠恐。
    見他得了便宜還賣乖,融安帝只好又咬牙繼續下了兩道旨,表示非謝良臣不可,讓他不要辜負聖心。
    如此之後,謝良臣留京的名分便算是定下了,只不過融安帝雖是妥協了,但是卻有人看不慣。
    最先上書攻擊他的人,就是他的同鄉——張籌。
    張籌如今還在戶部為官,任的是郎中一職。
    原本自從王霄事發後,他也該被牽連去職的,但是在詳查王霄同黨時,張籌檢舉有功,所以不僅沒受牽連,而且還升了一級,成了郎中。
    至于被他檢舉的人,說來也是諷刺,正是他的岳父光祿寺少卿。
    只是他這舉動說好听點是大義滅親,說難听點就是吃里爬外,所以他雖是升了郎中,但是人緣卻不怎麼好,多年一直任郎中一職而未有升遷。
    原本他見謝良臣做了吏部尚書,也曾來找他,想恢復少年時一起讀書的友情,豈料謝良臣並不搭理他,多次之後,張籌便做了罷,但是卻記恨上了他。
    如今這明晃晃的把柄擺在眼前,而且他也明銳的察覺到了小皇帝對謝良臣的不滿,所以便跳出來表忠心了。
    “謝大人飽讀詩書,不可能不明白孝乃人之天倫,祖父母既喪,按《孝經》所言,謝大人該回鄉守喪三年,若是不遵孝道,豈非枉生為人?”張籌一臉的義正言辭。
    听他罵謝良臣不是人,朝中不少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張籌竟還有這樣不畏強權的一面,倒是對他改觀了點。
    謝良臣眉頭緊皺,看向張籌的目光冷似寒冰。
    原本為著年少時的同鄉之誼,他雖是沒有特意關照他,但也沒有故意為難他,可現在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罵他不是人,這要還沒反應,那以後跳出來找茬的人只會更多。
    如此他也不得不給張籌一點教訓,不過事根本不必他動手就是了。
    “陛下,張大人以為臣應立刻辭官歸鄉,不該忝居首輔之職,若是不遵則令人不齒,言之鑿鑿,臣實在對陛下之挽留深感惶恐。”謝良臣朝上躬身道。
    融安帝見謝良臣又開始賣慘,心中暗恨,但是對于現在跳出來打他臉的張籌也無甚好臉色。
    雖然他是很想處置了謝良臣,但是明顯並不可能,而且在他已經多次下旨表示要留他再任後,還有人跳出來反對,說此舉大逆不道,有違倫常,這讓融景帝也十分的沒面子。
    這個姓張的實在是蠢了些,這樣的人就是再忠心又有什麼用?他根本不是謝良臣的對手!
    “朕已經說過,謝大人乃肱股之臣,朝廷如今一干大事都需謝大人處理,若是此刻返鄉,則實為危害社稷。”
    融安帝面無表情的說完這一句,而後又繼續道,“戶部郎中忤逆朕意,諂言誤國,即刻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這還是融安帝第一次在朝堂上發落人,一干朝臣皆訝然,張籌臉更是唰一下就白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明明是為皇上分憂,打壓謝良臣的氣焰,怎麼反而挨了打?
    殿外的侍衛听到融安帝的話後,隨即便進來將呆若木雞的張籌拖了下去,就按在奉天殿外的長凳上打了板子。
    刑杖落在皮肉上的沉悶聲音一下下傳入殿中,就像是打在了每個人的心上,殿中一時鴉雀無聲。
    自這次懲治了張籌之後,謝良臣在朝中的威望更甚,于是他隨即便推出了考核官員的新辦法。
    以前大融考核官員,一般是一年一小考,三年後總考,看該官員在地方政績上做了哪些貢獻,若是表現突出則予以升遷,表現一般就同級平調,表現不好就降職。
    這樣的辦法不說不好,但也談不上好,因為實在太籠統了,沒有具體的標準。
    以縣令為例,若是該縣令頭腦靈活且能干,則他可能會想方設法的改善民生,然後在讓當地百姓生活越來越好的同時增加國家稅收。
    至于其他平庸或者無能的縣令,因為朝廷沒有具體下放指標,要求他們把工作做到什麼程度,所以不少人都是在摸魚。
    對于這種摸魚的縣令,你要說他們貪了太多的錢財吧,其實也不是,他們只不過是就這樣一日又一日的混日子,老天爺賞飯吃,縣中百姓就過得好一點,老天爺發怒,他們就全無辦法了。
    這種庸碌的官員在謝良臣看來與貪官屬同惡,因為他們只食俸祿卻不產生一點積極影響,這純粹就是用稅收養閑人,或者說養肥豬。
    這種官員你不去催動他,全國這麼大的盤子,單單只靠那麼一兩個能干的人是沒法真正讓國家興旺的。
    尤其是謝良臣以後要推行的政策,若是沒有如李廣深這樣的能吏去執行,恐怕就算政令下到了地方了也無濟于事。
    所以現在他要給這些人定工作目標了,同時也減輕自己的負擔。
    具體的實施辦法是這樣的,謝良臣將朝中各部官員,包括地方各級官吏的日常事務先都做了一下梳理,然後給他們定了完成各自工作的期限,然後再讓督察院的御史定期去復核對方是否完成。
    本來督察院的工作就是這些,只是以前他們出差外地並無特定時間,也無特定的要求,都是看到有違規的就上報,沒違規的,走一趟就回來,工作內容不明確。
    現在不同了,每個官員每月、每季度的工作任務和目標是什麼,已經做了量化,御史下地方核查便有標準可徇。
    此考核辦法一頒布,朝中又是一陣議論紛紛,評價呈嚴重的兩級分化。
    那些原本就勤勤懇的官員們,對此法大加歡迎,因為如此一來,他們的政績就能被上頭人看到了,工作得到了肯定,自然高興。
    至于那些懶散慣了的官員,就說此法太過嚴苛,不近人情。
    的確是不近人情,因為此法對下至七品縣令,上至一品高官都是一樣的,就是巡撫到了時限未完成任務都得受罰。
    最開始是罰俸,若是所犯次數過多,則直接貶官。
    至于考核的公正性,雖主要是御史們去地方巡查,但是原始的底稿檔案卻是要在六部備份的。
    上頭包含了原本官員該完成的工作內容,以及到了時限後對方完成的情況,如此種種都會有記載。
    也是因著謝良臣將考核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都理清楚了,根本沒有漏洞可鑽,所以那些持反對意見的人才只能從“嚴苛”、“不近人情”上來攻擊此法。
    但是謝良臣也有話來賭他們的嘴,而且還是用他們無法反駁的祖制。
    這法子雖看著新穎,其實並非謝良臣憑空捏造,《大明律》中就有這種類似的律條,即官員若是無法完成自己的工作職責,那麼該當何罪,說白了就是玩忽職守。
    只不過謝良臣給他們又緊了緊弦,定了時限而已。
    而如今的《大融律》正是沿襲自前者,所以在對官員的玩忽職守的懲罰上也是一樣的,所以此法也可說是歷來便有,只是未形成明文規定罷了。
    同時這樣做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官員們的工作效率會顯著提高,以及他可以趁此機會淘汰掉一匹庸碌無為的官員。
    除此之外,謝良臣也不用再以雷霆手段控制全國上下的各級官員,或者不斷想辦法安插自己的人。
    只要新的考核機制運營起來,那麼他就能真正的掌握從中/央到地方的行政大權。
    之後他想要推行新政也好,還是將醞釀已久的新《大融律》頒發全國也好,他都將一順百順,不會再遇到政令下發地方卻無法執行的情況。
    因此,在以祖制堵了反對之人的口後,謝良臣即刻便令六部以及督察院,開始實施新的百官考核制度。
    回到家時又是亥時已過,謝良臣卻還沒吃晚飯,江著被他派去護送盛瑗了,所以如今尚書府里便沒人有膽子提醒他該吃晚飯了。
    謝良臣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第一次覺得空虛,不自覺的就想到了平頂村,也不知道那邊是何景象,自己沒有回去,他爹娘會不會怪他。
    坐了一會,想到還是不能空著肚子,謝良臣便命人上了飯菜,豈知還未等上菜,門房卻來報,說祝明源和唐于成到了。
    下人領著唐、祝二人進了客廳,謝良臣整好衣冠出來,剛展顏準備開口,祝明源卻出聲了。
    “子岳,你當初在與我二人趕考時曾說過,若有朝臣把持朝政,不敬君王,對外恃武,且他又非淡泊名利,此人便是你嗎?”
    第81章 恢復
    見他神色激動, 謝良臣便讓人再上兩副碗筷,同時做了個手勢讓兩人也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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