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去下,暑假的尾巴,虞笙過得很自在。開學前幾天,她去剪了個齊劉海,為的是遮擋住額頭上那塊並不太起眼的疤痕,理發師順便把她齊肩的頭發修了修,剪了個乖巧的妹妹頭。
屁乖屁乖的。虞笙對著鏡子左看右看,小小年紀,又平添一絲煩惱。
不知不覺,她就在煩惱中度過暑假,迎來到高二開學的第一天。
她所在的匯文中學是私立中的佼佼者,教學樓建得特別氣派,操場也大,當然,能在這上學的學生,家境沒幾個差的。虞笙是從初中就在這了,不是因為虞婧文多有錢,是因為戶口問題。好在這個學校師資力量並不遜色于市重點。
這屆高二一共10個班,由于匯文歷年文科班升學率都特別高,這屆選文的更是創下4個班的歷史記錄,按照高一學年期末大榜的排名,編入七□□十四個班級,毋庸置疑,文科七班是尖子班,十班收尾,屬于文理都不行,隨便蒙一個混畢業證的。
虞笙以年級第一名的成績進入七班。
早自習過後,班里亂糟糟的,同學之間忙著熟悉。
趁課間,虞笙從課桌里拿出吃一半的卷餅咬了一大口,就著巧克力奶囫圇吞棗咽下去。
同桌兼閨蜜桑 托著下巴小聲道︰“還吃得下去啊。”
“要12點才下課呢。”虞笙嚼著東西︰“不過明天我肯定在家吃了。”受不了教室里陣陣的汗酸味兒。
剛說完,有人從後面拍她肩膀,她冷不防一顫,讓牛奶嗆得咳嗽。
“不好意思啊,你沒事吧。”拍她的是斜後座一個留西瓜頭的男生︰“我叫朱思明,原來三班的。”
虞笙險些干嘔了出來,她發誓她真不是對新同學有意見,實在是這位同學身上的汗酸味兒有點重。原本返校時他有同桌的,被燻得自動換到最後一排了。現在這個視線大好的,位于第四排正中間的黃金位置,就可憐巴巴的被空了出來。
虞笙畢竟坐在前面,雖然冷不丁也能聞見,好在教室開窗通風,不太明顯。不過她吃早餐時被朱思明一拍,確實有點反應過激。虞笙滿懷愧疚的對朱思明報以微笑︰“你好,我叫…”
“你是咱年級的學神,虞笙。”朱思明咧著嘴笑︰“我知道你。”
虞笙又點點頭︰“你好。”
“你高一期末比第二名那個叫陳什麼然的高了整整三十分,數學英語歷史地理都是滿分,我真是太佩服你了!”朱思明舉起手機對著她︰“你讓我拍張照片吧,我想洗出來掛在我家里的牆上,每逢考試拜一拜!”
?這也太晦氣了吧?
虞笙奪走他的手機,扣在桌上︰“我又沒死!”
朱思明後座的男生正在看書,不耐煩的抬頭︰“說你呢,能不能安靜點。”
虞笙見朱思明一臉茫然,友善提醒︰“陳屹然,就是他。”那個第二名。
朱思明︰“……”
上課鈴響了,華蓉邁著穩健的步伐進教室,她是七班的新班主任,年芳三十九,教語文的,但看上去像搞體育的,175的個子在女同胞里絕對算得上鶴立雞群,主要是她既不苗條也不胖,非常的、健壯。
開學典禮時,綽號“白天鵝”的班花蔣星遙暗地里說她長得像打排球的一個二傳手,沒兩天這個外號就傳開了,大伙私底下管她叫二傳,或者二姐。
令人意外的是,華蓉剛走上講台,就叫了個留著寸頭的男生進來,男生很高,五官透著鋒芒,帥得不像好人,班里同學好奇的交頭接耳。
虞笙覺得眼熟,多看了他幾眼,男生察覺,目光毫不避諱的朝她撞過來,那雙眸子錯愕、深邃,一笑不笑的,特別凶。
有種“再看老子揍你”的狠厲樣。
虞笙拿了本書低頭翻開,桑 往她眼前推了張草稿紙,亂糟糟的解題公式中間,寫著一個顯眼的“帥”字。她蹙眉,從筆袋翻出紅水筆,在帥字外面畫了個圈,然後打上叉,在旁邊寫了個“殺”字。
桑 看得抿嘴笑。
“大家安靜一下,這位是轉學到咱們班上的新同學。”華蓉把教案放在桌上,看向男生︰“你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段昭。”他單肩背著書包,懶洋洋的插兜站著,一副漠然置之的大佬樣。
華蓉鼓勵他︰“再多說幾句。”
“沒了。”段昭很敷衍。
段昭沒有一直看那個眼熟的小朋友。倘若放在前一個月,他可能會心情不錯的給她一個微笑,現在沒那心思。
他現在站在這個普通中學的講台上已經是極力克制,接受五十幾個陌生同學的注目禮,早就煩得不行,再多一秒,他能從教室里沖出去。
愛誰誰,好都不想,還怕壞嗎。
偏偏這個時候,底下發出幾聲笑。
站在講台上的大佬舔了下唇,走了。
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華蓉的注目之下,從教室走了。
第9章 偏偏招惹
因為段昭的離開,這節語文臨時改上歷史。
歷史老師是個老學究,授課嚴謹、有失生動,還眼里不揉沙,課本往講台上一放︰“你們班那個新同學,我都听說了,你們這個年紀,有性格是件好事,但是我行我素,是萬萬不可取的!希望咱們班的同學,不要受他影響!把你們的心思放在學習上!這樣才能…”嘰里呱啦……
足足十五分鐘的思想品德教育,而且一上午還有兩節歷史課。
虞笙最不愛听人生哲理,處于無意識睜眼放空中,下課鈴一響,她元神歸位,拿起桌上的果粒橙喝了一口,托著下巴引誘桑 ︰“學校後面開新開了一家麻辣燙,少女,你想不想吃。”
正抄暑假作業的桑 眼楮一亮︰“想啊,我還想去那邊的文具店。”
“行。”虞笙把桌上課本全部塞進課桌。
萬年老二陳屹然負責收數學作業,收到她們這時站了一會兒︰“哪家麻辣燙。”
“百井街那,走過去十多分鐘。”虞笙說。
桑 抄完最後一行,把作業給他︰“你們認識啊?”
陳屹然嘆氣︰“已經是一個班的,怎麼還問認不認識。”
他原先是一班的,長得高高瘦瘦的,五官也還算清秀,校服里面喜歡套件雪白的衣服,夏天是t恤,秋天是襯衫,冬天是高領白毛衣,讓人覺得他很純潔。
“我們高一時一起參加過辯論賽。”虞笙解釋。
“哦。”桑 托長音調,看他們倆的眼神透著詭異。
立刻被虞笙敲了下腦袋,小聲︰“收起你這個言情小說作者的腦洞。”
桑 比了個ok的手勢。
一旁的陳屹然收完卷子︰“一起吃飯嗎,去你們說的那家麻辣燙。”
兩人都無所謂,虞笙一擺手︰“走吧。”
“麻辣燙啊。”旁邊坐著的蔣星遙,手腕上套著發圈,利落的將一頭及腰長發在頭頂束成驕傲的馬尾,她合上桌上的鏡子,笑意宛然的看著陳屹然︰“我請你們。”
四個人臨時組成干飯小組,穿過教學樓走廊時,虞笙和桑 挽手在前面走,陳屹然和蔣星遙在後面,蔣星遙蹦蹦跳跳,對著陳屹然說這說那,陳屹然只是敷衍。
桑 拽著虞笙有所感悟︰“我好像看出了什麼。”
“什麼。”虞笙問。
桑 從蔣星遙開始偷指︰“她、他、你,單箭頭的。”
“親愛的言情小說作者。”虞笙微微笑︰“鄙人不才,眼里只有學習。”
桑 蹙眉︰“你應該自稱奴家,鄙人太爺們了。”
“沒關系,爺娶你啊。”虞笙戳她,倆人正打鬧,看見華蓉急匆匆的從對面走過來,忙恢復一副乖學生模樣︰“華老師好。”
蔣星遙的話癆模式也突然關閉。
華蓉的點點頭,問題很有指向︰“蔣星遙,你看見段昭了嗎。”
“沒啊。”蔣星遙搖頭︰“他第一節 課就走了,我一直在教室上課。”
“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電話還關機。”華蓉看起來挺急的︰“蔣星遙,你能聯系一下你父親嗎,讓他幫忙找找,剛開學第一天,人都不見了,這叫怎麼回事。”
蔣星遙接連哦了幾聲,被華蓉拉著走了,走時還扭過頭來沖他們做了個難以割舍的戲精臉。
桑 咯咯的笑︰“陳屹然,她小時候是不是演過電影,好像叫秦王刺荊軻?”
虞笙問她︰“不是荊軻刺秦王嗎,親愛的文科生?”
陳屹然清冷的咳了聲︰“走吧。”
*
麻辣燙店離學校不遠,加上新掛的招牌比這條街其他的底商鋪子大了不止兩倍,生意特別火,匯文的學生就佔了一大半。
虞笙他們到時,店外已經有一對等位的情侶。
老板給他們取了個號︰“拼桌不用拿號,直接能進。”
三人一致同意。
店里面積不大,緊巴巴的擺著十來張方木桌,熱火朝天的大骨湯味兒充斥了整個空間,虞笙那份是最先煮好的,她添了兩大勺麻醬,端著碗去最里面那個拼座的桌子。
那桌只坐著一個男生,一顆黑色短刺的腦袋,穿著黑色t恤,背沖她吃得不緊不慢。虞笙不想和陌生人單獨坐,端著麻辣燙碗等桑 ,沒想到坐著的男生察覺到身後有人,轉過頭來。
哎?面熟。好像有過一面之緣?
虞笙看到同樣驚訝,也看著自己的男生,這才想起來他的名字,段昭,早上新轉來的,現在老師們正在滿世界找的那個落跑學生。
她尋思要不要告訴他時,這位直接把頭扭回去了,大口扒拉完碗里的食物,麻利的收起餐具和空飲料瓶,一聲沒吭,從她身邊走了。
見此,本來也不愛管閑事的少女端著碗坐在那張桌前,拿起桌邊的調料瓶往碗里撒了些芝麻粒。
“哎,你是那個新來的,段昭吧。”
她剛落座,听見身後桑 的聲音,抬頭看見段昭被陳屹然和桑 在門口攔下了。
“華老師找你呢。”桑 說︰“你快回班吧,不然死定了。”
“我不是,”段昭態度漠然︰“段昭。”
這是什麼騙三歲小孩的鬼話?虞笙都听愣了,咬著筷子看著他們。
段昭繞開他們想走,被陳屹然攔住。
陳屹然還有個身份是學生會的,死較真的一個人︰“別裝了,老師們都在找你,你還在這吃麻辣燙,你好意思嗎?”
“我沒讓他們找我。”段昭說。
“你是不是有急事,”桑 說︰“你有事的話可以跟老師請……”
段昭煩了,冷聲打斷︰“你跟她說我不上了。”
陳屹然眉宇間頓生一股浩然正氣︰“你這人怎麼這樣!”
段昭眼帶鋒芒的盯著他,一副“老子就這樣,要麼打一架”的態度。
這是…要干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