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得多扎幾天,到時候咱們就又能一起去長跑。”老周臉上一片紅潤,顯然剛運動過一通。
老袁有些微喘,但比昨天好多了,“難怪你和老古一直待這里不肯回。”
“這里都沒人認識咱,打麻將釣魚好玩得很。”老周現在還住在古老爺子租住的小院里,暫時不打算挪窩,“回頭等老古再來,咱們又一起去釣魚。”
老袁點點頭,到時候他也租個小院子,把老伴兒接過來一起住著。
白甦听著兩人的對話,笑了笑說︰“住河邊的村民說你們都快把河里的魚釣光了。”
“都是老古釣的,我釣十次能起來一條就不錯了。”老周是又菜又愛玩。
老袁附和說是︰“你那個技術魚都嫌棄。”
白甦笑了笑,繼續幫二人把脈針灸,老周的心跳脈搏都有點快︰“雖然針灸效果不錯,但你們還是盡量別做太激動的事情,高強度運動少做。”
老周心虛地點點頭,肯定是早上出去跑步的事情被知道了︰“我尋思著多運動對身體好。”
白甦語重心長︰“你要記住你是心髒病。”
老周只得應著︰“好,我這會牢記的。”
給二人復診後,白甦繼續幫新病人看診。
前來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也是經朋友的朋友介紹過來的,“醫生,我想看看我的牙。”
“牙?”白甦詫異地看向他,“是蛀蟲之類的嗎?”
“不是蛀牙,是我老愛磨牙。”中年男人叫馮七,今年四十三歲,已經磨牙好幾年了,白天磨晚上磨,反正只要一閉眼睡覺就磨,前牙都被磨了不少。1
“磨牙?是肚子里有蛔蟲吧。”有做媽媽的人在旁邊搭話,“我家小孩就這樣,打了蛔蟲就好了。”
馮七說不是︰“一開始我也尋思著要麼是肚子里有蛔蟲要麼是缺鈣,可我吃了藥補了鈣,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還是磨損得厲害。”
“我又去醫院做了檢查,也說沒有蛔蟲,還查了各種身體元素,都沒有缺。”
“本來想著磨一段時間就不磨了,也就懶得管,可現在都磨了幾年了,我老婆天天听著都變成神經衰弱了,生怕我晚上哪天覺得牙齒不好磨打算啃她骨頭。”馮七真的很無奈,醫生,不知道你有沒有辦法?”
“我看看脈象。”白甦幫馮七把了把脈,脈象弦浮,濕熱嚴重,她又讓馮七張嘴看看舌苔。
馮七一張嘴,一股臭氣撲面而來,白甦屏住呼吸仔細看了看,舌苔黃厚膩,明顯是濕熱困于脾胃之中了,“平時愛喝酒?”
馮七忙不迭點點頭,“愛喝。”
白甦又問︰“胃脹難受?有時候惡心想吐?”
馮七誒了一聲,“你說得都對。”
“我這是身體里長蟲子還是怎麼回事?”
“脾胃問題。”白甦有些疑惑,“你沒去看過中醫嗎?”
這病癥挺簡單,去去胃熱就能見效的。
“沒去過。”馮七家附近有幾個藥店,也坐了幾個老大爺,但他不相信。
“早看就早好了。”白甦提筆之前幫馮七開了半夏瀉心湯,用法半夏、黃連、丹皮、竹茹等藥材配伍,去濕排熱,調和脾胃氣機。
“我都不知道。”馮七很是懊惱,早知道就信一信那了。
白甦並不深究馮七為什麼不相信,為什麼現在又來了,直接將藥方遞給他︰“沒事,這個藥拿回去喝兩副就好了。”
馮七雙手接過藥方︰“謝謝啊醫生。”
白甦淺淺笑了下,輕聲說沒事。
旁邊的人指著自己的腫脹的臉頰,“小白醫生,胃熱胃火都傷牙嗎?我這幾天牙疼得厲害。”
“胃經入齒,一般胃里有火熱牙齒都容易出問題。”白甦頓了頓,“要是蛀牙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應當不是蛀牙,我才檢查過牙齒的。”病人坐到白甦跟前,“前幾天朋友請客吃飯吃的羊肉火鍋,又喝了他窖藏十幾年的高粱酒,回家第二天就疼了。”
“買了消炎藥吃了效果也不大好。”病人捂著臉,一臉得痛苦,“早知道不喝那酒了。”
“大夏天吃羊肉你也挺膽大的。”白甦幫這個病人把了把脈,根據脈象來看,胃火的確嚴重,而且他還是陰虛火旺的體質,很容易上火,“頭暈耳鳴、口舌干燥,還心悸、失眠?”
病人連忙點頭,“是這樣的。”
“我老婆說我氣血虛,說要買點黃 精給我調調氣血,可我喝了還是容易上火。”
“你是虛火,陰虛火旺不是這麼調的。”白甦和他解釋了一下,“而且陰虛也要考慮是腎陰虛、肺陰虛還是胃陰虛。”
“這麼復雜啊。”病人以為隨便買點藥吃就好了呢。
“是很復雜的。”白甦頓了頓,“上火也分實火和虛火,實火一般會長痘、皮膚瘙癢等,虛火人容易消瘦,皮膚暗淡無光,還性格急躁、心慌失眠。有些人是實火和虛火夾雜一起,你倒還算好,目前只胃虛火。”
“你這情況吃兩副藥就好了,要是一直不治好,陰液熬干了會出現嚴重胃病。”白甦提醒病人要嚴格按照醫囑吃藥,免得以後不好治病。
“誒誒誒,我肯定不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病人當即保證,“要是不配合你治病,出門被車撞扁。”
“別隨便發誓許願。”白甦連忙制止他,有些東西很玄乎,並非科學解釋得清楚的。
病人也拍拍嘴巴,呸呸幾下當做沒有說過。
白甦笑了笑,給他開了滋陰降胃火的瀉心湯,然後交給何信去抓藥。
剛才說話的媽媽又問白甦︰“小白醫生,小孩磨牙和胃有關嗎?需要吃藥調理腸胃嗎?”
“不就是蛔蟲問題嗎?吃藥驅蟲就好了吧。”陸問說完後不放心的看向白甦,“應該沒關系的對吧?”
“我認識是有關的,蛔蟲會影響脾胃運化,相當于也和胃里有關系,只是不像胃火牙疼這麼直接罷了。”白甦解釋一句後告訴問話的媽媽,“你們多注意飲食,定時驅蟲就好了,不用太過擔心。”
孩子媽媽松了口氣︰“那就好。”
白甦繼續幫人看病,一忙就是一上午,下午清閑一點,就主要教何信和陸問學東西。
每天都很忙,轉眼就忙到了月底。
老周情況大好,也是就停止了針灸,不過他也沒回家,而是繼續同老袁以及幾個新來的朋友每天來醫館溜達溜達,觀摩一下各種奇怪病癥。
這天上午。
當初在醫館診斷出主動脈夾層的男人孔華坐在輪椅上,被家人推了過來,之前瞧著身體很健壯,如今瞧著臉色蒼白,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起來遭了不少罪。
孔華虛弱地和白甦打招呼,“醫生,還記得我嗎?”
白甦記憶力不錯,一眼就認出了他,“是你啊。”
“是我。”孔華感激地朝白甦笑了笑,“多謝醫生的救命之恩。”
白甦沒有貪功,“我只是發現了不對勁,救你的是給你做手術的醫生。”
“要不是你們發現不對勁,讓我趕緊去醫院,我肯定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孔華住院時听醫生說了,主動脈夾層初期時一般很少人會重視,從發現到病發時間很短,等暈倒再送醫院基本上已經來不及了。
他運氣好,遇到了好中醫,又一路開綠燈到了最好的醫院,撿回來了一條命,不過還是留下了一點後遺癥。
他現在下肢活動不良、腎功能異常,醫生說這還是搶救及時才這麼少的後遺癥,有些人還出現了更嚴重的情況,醫生讓他好好修養康復,還是有機會恢復正常。
出院回家後,他就想著過來親自向白甦道謝,另外再請她幫忙把脈看看可不可以調理一下。
“好,我幫你看看。”白甦幫孔華把脈,之前把脈時他的脈象如解亂繩,混亂不堪,如今清晰許多,不過能明顯感覺左手尺脈非常孱弱,“腎受到影響了?”
孔華點頭,“後遺癥。”
“下半身也不太利索,沒辦法自己走路。”
白甦摸到了,“氣血虧虛、經脈不暢,所以行動受了影響。”
“小白醫生,你有辦法的對嗎?”孔華看到外面也有坐著輪椅過來的病人,因此相信白甦肯定有法子,“你是神醫,能一下子把出我的問題,肯定也有法子救救我的,對吧。”
孔華這次手術,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還找人借了不少,如果他站不起來,沒辦法正常工作,他不知道光靠老婆在超市干活的那一點死工資要還多久。
因此將希望都放在了白甦身上,“你是神醫,一定要幫幫我,我不想一直癱瘓坐輪椅。”
“沒那麼嚴重,你現在身體內是血瘀堵塞經脈,才導致行動不便,只需要通經活絡就行的,針灸一段時間應該可以自行走路。”在白甦看來,他可比崔非和趙春梅的媽媽好治多了。
趙春梅現在就在外面呢,她和雇的保姆一人推著一個輪椅等在外面,正羨慕地听著里面的動靜,只要通經活絡就好,比她母親的情況好多了。
她父親針灸敷藥後的第二天,疼痛就減輕了一點,能站立的時間也久了一點,于是立即催促著丈夫安排保姆帶著自家腦淤血中風的母親過來。
輾轉了兩三天終于抵達了小鎮,前天開始找白甦針灸治療,把脈時說因為中風後一直躺在床上,經脈已經明顯開始萎縮,想要重新站起來比較困難,只能盡量讓她能控制住手和大小便以及說話問題。
只是如此,趙春梅也覺得開心了,老太太年紀大了,不像年輕人好恢復,只要能恢復一部分生活自理也挺好的。
孔華不知道其他人的情況,但听著還要一段時間,忍不住又心急的催一催,“不能再快一點嗎?”
“心髒介入性手術一般恢復期三個月到半年,有些人甚至更長。”陸問從專業角度告訴孔華,“你的情況多嚴重是知道的,手術後的恢復期很長的,她讓你早些時間走路已經夠快了。”
孔華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主要是家里條件沒辦法。”
“不論怎麼說,身體還是最重要的。”白甦讓孔華別太擔心︰“你的後遺癥不算嚴重,下半身本來也是能動的,只是走不穩而已,針灸可以幫你快速打通經絡,你年紀輕,恢復得很快的。”
“你就放寬心吧,好好養身體,有我在呢。”孔華老婆心底壓力也大,但無論如何,丈夫的身體更重要,“小白醫生,麻煩你幫他好好瞧瞧,無論如何要把身體調理好才行。”
“我會盡力。”白甦根據孔華的身體狀況,先給他開了藥方,以調理術後氣血為主,另外里面還加入了幾味溫和補腎津的藥,“先調理身體,等身體好一些才能用活血化瘀、補腎的大藥。”
虛不受補,用藥太狠孔華的身體也受不住,白甦只能減少藥量慢慢溫補,“進來再針灸。”
白甦幫孔華針灸了下肢的鶴頂、犢鼻、內膝眼、太白等穴位,隨著她銀針刺入,孔華就感受到了一圈一圈氣盤旋而上的溫暖著他的下半身,不愧是神醫,雙腿的酸麻脹痛一下子就緩解了,“神醫啊!”
白甦拿針的手抖了下,“你別這麼稱呼,我只是一個小中醫。”
“你不是,你就是救命神醫。”孔華覺得依照白甦的本事,去最好的醫院都是行的。
“……你別給我戴高帽了,被外面的人听見又得傳我能起死回生了。”白甦很無奈,她想低調一點。
“本來就是。”孔華還記得白甦急救的視頻,可不就是扎了幾下就回過來了。
“小白醫生讓你別說就別說了。”孔華老婆看外面人增加許多,覺得稍微低調一點也挺好,再多一些他們可能都看不上病了。
孔華想想也有道理。
他剛閉嘴,外面又傳來一陣激動哭聲。
白甦起身出去查看,走出去便看到崔非媽媽推著兒子走到了門口,捂著臉激動得嚎啕大哭。
“怎麼了?”白甦疑惑上前,看到崔非眼楮也有些紅,神情也明顯激動。
“小白醫生,我太激動了,我兒子的右手能握起筷子了。”崔非媽媽拉起兒子的右手,“之前一直哆嗦拿不起東西,今兒早上起來發現手不抖了,還能握住筷子了,雖然還使不上力,但看著好太多了。”
崔非媽媽萬分激動地推著兒子過來,到了門口被大家詢問,她一時沒忍住,激動得哭了出來,“小白醫生,小非是不是快好起來了?”
白甦幫崔非把了把脈,麻痹阻塞的脈絡確實被疏通了一些,但沒那麼快︰“萬里長征剛走了一部分,後面還剩下很多,慢慢來。”
崔非媽媽還以為兒子馬上就能站起來了,听白甦這麼一說,瞬間像是被潑了一層涼水,不過也跟著冷靜了下來︰“走了一部分也好,咱們繼續加油,遲早能走完的。”
崔非點點頭,努力用痹阻的右手去拉拉母親的手,會走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