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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133節

    第105章 戰局詭譎
    巡邏隊一個人都沒回來, 實在過于蹊蹺。
    巡邏隊不同于中軍,他們是放在隊伍前面的眼楮、鼻子和耳朵, 首要任務是偵查軍情, 一旦有異,不惜代價,就算犧牲全隊, 也要護著一個活下來,把消息帶回營。
    這個道理在場的將領都知道, 大家面色沉重。
    宋北溟思維敏捷,率先說︰“無人回來, 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遇到事故,全員被困。可是在草原的雨天,再大的災害, 也不至于一百人都無人幸存。另一種是遇襲,可要想全殲一個機動靈活的巡邏隊, 必得是敵軍把包圍圈拉得天衣無縫, 廝殺必定十分慘烈, 對方要付出數倍人數的代價。”
    漢臨漠點頭︰“可是全殲巡邏隊也無法阻止主營出兵來援。因為巡邏隊有鐵規,超過預計回營時間半個時辰未回營,便是最高的遇襲的信號, 主營會派最精銳的部隊去馳援。”
    漢崎跟上思路, 問︰“那麼, 漠狄不惜代價不肯留一個活口, 反而要迎接最精銳的部隊來援, 這不合常理。”
    “事反必妖。”宋北溟眸光冷沉, “要麼敵方不懼我方精銳, 要麼敵方想要聲東擊西。”
    漢臨漠點頭。
    以目前的消息,只能賭。
    作為主帥,必須做出選擇。
    漢臨漠掃視在場的將領,他在性命攸關的事上拎得很清,沒有逞強選漢家軍出身的將領,目光落在宋北溟身上說︰“夢澤,你點五千騎兵,沿巡邏隊路線探查,路上做好標記,千萬小心,遇到意外,不要戀戰,立刻撤回,即時求援。”
    姜還是老的辣,漢臨漠做戰一直以“穩”著稱,在很多時候,“穩”並不容易,一個能穩住戰局的將領,比能突襲的將領還要珍貴。
    漢臨漠做出的,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了。
    失蹤的巡邏隊是往西走的,西邊離總督府遠,位置不如主營重要。大軍一動,燒的就是糧草的銀子,不能輕易派大軍出動。五千騎兵是不多,但勝在速度快、反應靈敏,只要主將調動得好,可攻可退,能為主營的主帥爭取更多布局時間。
    “末將領命。我帶想一部分北原的兵去。”宋北溟施禮,他沒有再提踏雪軍的旗號,考慮到漢家軍這些年主要充在靖都禁衛軍,不了解西北的氣候,但這話說直白了就太難听,于是迂回地道,“北原的雲湖邊也有很多沼澤,和西境雨天有相似之處。”
    漢臨漠眉間溝壑深重,面色卻是沉穩,他是眾將士的主心骨,主帥氣魄威嚴如同定海神針,在令人揪心的詭雨中把將領的心都按回去,他對宋北溟點頭,囑咐道︰“西邊有西一衛和西二衛,兩衛剛重建填兵,西一衛在西洲境內離此處有三百里,鎮守著一萬兵;西二衛在西洲與岳西交界,離此處一百五十里,亦有一萬兵。沿途驛站雖多,但驛站里兵力多則幾百,少則幾十,不足以補給大戰。你若有危難,大局形勢必定已到混亂之際,往西走只會更危險,只能往東邊岳西主營撤。”
    漢臨漠說到這里,看向大家︰“務必謹記,保總督府就是保西境,岳西最重要,無論在何處戰場,凡有余兵,皆回主營。”
    漢臨漠的字句落地有聲,在場之人皆是一凜。
    戰事一旦起,形勢瞬息萬變,他們听出了戰局或許超出想象,也听明白了在交戰中必須力保的底線。
    守住漢大帥劃的底線,戰局就不會全線潰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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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鎧甲上的水珠滑了一地,漢臨漠盔甲里面是桐油衣,因著雨太大,他又走得急,下身和軍靴都濕了。
    親衛請他換一套新衣,他還打算要去軍營里巡視點兵便回絕了,轉身向其他將領說︰“岳西軍營往東一百里是西三衛,魏泰手下兩萬兵是精兵強將,若岳西主營有難,往西三衛求援才有活路,你們都記住了。”
    眾將應聲。
    宋北溟已經準備出發,他想到了往東的路在雨天里更凶險難行,因為路上有一個仙女湖,岸上泥濘不好走,湖邊的水一旦漫上來,水湖不分,一個不小時就掉到深湖里。
    他委婉地提醒道︰“都統大人,往東走的路上有仙女湖,水岸相接、河湖交織處,地形錯綜復雜,在雨天里更不好走,必要有熟悉氣候和地形的人。”
    “夢澤有心,請眾將注意,雨天出行,把原來的踏雪軍放在領路的位置。”漢臨漠大步走過來,拍了拍宋北溟的肩說,“宋副都統,去罷。”
    -
    宋北溟點出的五千兵馬以踏雪軍為主,原踏雪軍走在前面和兩邊,原漢家軍被保護在中間,五千兵沉默地騎馬在雨中,馬蹄把泥濘的草地踩出大大小小的水坑。
    因著有河清號和暗部供應,蒼龍軍全員都備了踏雪軍的油紙衣,連馬身上也綁了一圈。
    這桐油紙衣造價昂貴,在娘子關一役大顯神威,此時在初寒的雨中,為兵馬隔出了一腔干燥和溫暖,這既保存了將士們的體力,又暖了將士們的心。
    這是蒼龍軍用重金打出的優勢。
    北風驚風在雨中嘶鳴,五千騎兵疾馳了五十里,宋北溟沉沉地看向前方。
    在晴天,騎兵跑五十里用不了一個時辰,而在雨里用了雙倍的時間。
    大雨把把眼楮、耳朵和鼻子都遮住了,宋北溟勒馬,雨柱從他的頭盔往下滑,滴落在桐油衣上。
    “都越,”宋北溟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全軍跟著停下屏息,“你能听到什麼動靜嗎?”
    都越是斥侯,有超乎常人的五感,他搖頭說︰“氣味被雨沖刷了,視線也不清,雨聲把動靜都掩了。主子,走了五十里還沒動靜,我覺得反而危險,漠狄蓄意挑中了這鬼天氣,不知在雨里藏了什麼。”
    “以定侯山為界,普通的水汽,到了定侯山就被攔住了,落下來變成澤養草場與林地的甘霖,西境是一塊被定侯山滋養的寶地,而山陰的漠狄只有大片的荒漠,一年里也見不了幾場雨。漠狄兵更加不適應雨天,他們習慣疾攻快跑,在雨里施展不開。”宋北溟敏銳地捉住了一點線索,沉思著說,“可他們偏偏挑中了不擅長的天氣,我猜,他們此舉不為大戰,因為當下雙方都準備欠妥,誰也不敢挑戰一次定輸贏,漠狄是為了某個單獨的目標。”
    都越順著宋北溟的思路,觀察附近長過膝的野草,每一處的濃密里都似有人,他屏息听著,分辨來自不同方向的聲音,說︰“若是如此,漠狄只能打埋伏戰。”
    雨掃在宋北溟臉頰,他在陰雨中雙眼炯炯,掃視四周說︰“他們想要某一個有象征意義上的局部勝利。蒼龍軍以師父為主、我為輔,他們想要師父或是我的腦袋。”
    蒼龍軍主帥和北原郡王,都是重彩。漠狄人記仇,他們失了一個王爺,必定想要討回去一個。
    都越也跟著想到了這層,他甚至覺得宋北溟比漢臨漠更關鍵,更可能成為漠狄的目標,他說︰“我們誓死護衛主子。”
    宋北溟的思緒轉到更遠的地方,他的馬鞭指向前方︰“若是沖著我來的倒好,我倒要看看,誰有本事來拿我的腦袋。我就怕——”
    宋北溟把話摁在喉頭,漢臨漠手傷之事不能說,一旦暴露就會動搖軍心,還會被漠狄抓住弱點,更加危險。
    都越見宋北溟停住了,便知不能深問,他在雨里動了動耳朵說︰“主子,這雨看著要小了。”
    宋北溟眼露寒光,他隱約摸到了些許漠狄的意圖,眼中緩緩地升出精光說︰“我們再跑一段,雨小之前,如果埋伏在這條路上的人不出現,我們就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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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在五十里外的岳西軍營,雨還不見小。
    漢臨漠巡視一遍軍營,回到主帳時淌了一地的水。
    他往四個方向加派了巡邏隊,讓人到營門樓上給神機炮架了雨棚,火藥已經堆在營樓上,用桐油紙包好了。
    其余的各項裝備也都按戰時標準到位,漢臨漠還是覺得少了什麼。
    他沉著臉地一遍遍演算,面上是一貫的鎮定,親衛又請他換衣,他仍是拒絕了,說︰“這桐油衣是好東西,我上衣沒濕,暖住了心肺,在雨天里已經比敵手強出百倍。將士們還在雨里淋著,不用管我。”
    漢崎是漢臨漠貼身副將,擔心的是漢臨漠的手。
    他看漢臨漠雖濕在下身,但水汽和寒意會躥到全身,他看漢臨漠無意識地去捏右手,便知道漢臨漠現在大約濕痛發作不好受。
    見勸不動漢臨漠換衣,漢崎張口想傳碳盆,正張口間,突然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報!”
    漢臨漠放下正要喝的熱茶。
    門邊的侍衛掀了簾子,哨兵渾身濕漉漉地進來撲通一聲跪地,喊道︰“來信!西三衛被漠狄左賢王狄嘯六萬兵包圍,求援!”
    軍帳內霎時陷入死寂。
    大家斂息,沉默地交換著視線,又在同一刻發出了重喘。
    他們從未想過西三衛會在這場戰中首當其沖。
    因為西三衛的地勢最有利,且魏泰和嚴瑜治下的西三衛從未吃過敗仗,漠狄不會輕易挑戰這樣難啃的硬骨頭。
    主營把西三衛擺在了可以增援他營的位置,沒料到西三衛反而來求援。
    所有人都望住了漢臨漠。
    戰事已在弦上,而拉弦的手在敵方手里。
    蒼龍軍陷于被動,在派出宋北溟之後,面臨著要再派出一名主將。
    要救被六萬兵圍的西三衛,算上西三衛自己的兩萬兵,主營起碼得派出四萬兵才能勉強兵力相當,還得有經驗老道、戰力卓絕的主將帶領才行。
    西境有十二萬兵,除去四個衛的五萬兵,主營只有七萬兵,宋北溟帶出去五千騎兵是精銳,剩下的六萬五千兵以步兵為主,其中騎兵只有一萬。
    若派出四萬兵增援西三衛,主營只有兩萬五千兵,就太空虛了。
    漢臨漠在眾將的注視中,沉穩又平靜地開口︰“漠狄顯然是在分散我們的兵力,我們若分兵三處,兵力分散,乃是大忌。”
    漢臨漠望向眾將。
    有將領問︰“大帥,為何是三處?”
    漢臨漠站到沙盤前,指著地形說︰“西邊和東邊同時出事,那麼正中的主營其實已經被包圍了,很可能還有漠狄的兵馬在等著來攻主營。如今夢澤的五千人往西走,那條線上的戰局不可預料,他的兵力少,主營得留出兵力預備支援他。而主營自己也得有守軍,西三營又不能不救。”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西境與漠狄兵力懸殊,這在當下是無法逾越的鴻溝。
    漢臨漠指著沙盤里正中的總督府道︰“我還是那個意思,守住主營,就是守著五十里外的總督府,主營不能空虛,總督府不能見刀光。派往西三衛的援軍還是要以機動為先,撥五千騎兵、二萬步兵前去增援,同時給西四衛去急報,叫他們一萬兵全部出動增援西三衛。留四萬兵守主營。”
    沒有將領提反對意見,因為這顯然已經是最穩的布局了。
    漢臨漠從沙盤上轉過身,面向了帳外,漢崎搶先跪了下去說︰“末將請命去增援西三衛。”
    漢臨漠重新系了頭盔的綁帶,他忽略了漢崎的請命,听著雨聲說︰“你們謹記,就算漠狄主力的目標是主營,主營也不會有太大危險。主營有神機炮,火藥也足夠,只要不冒失地往外沖,主營能守許多日。外面的戰場一旦有轉機,騰出兵力回援,主營還可以內外聯合,痛擊漠狄。”
    漢崎和漢臨漠想的一樣,守在主營比外出應戰安全,所以漢崎想要漢臨漠來鎮守主營。
    漢臨漠沒有選擇退居營中,他知道此行凶險,他是主帥,也是軍中最有經驗和戰力的主將,他有責任把這些兵帶回來。他把“冷鋒”握在手中,扣緊了桐油衣,說︰“外頭的戰局復雜,不容有失,本帥親自前去。”
    第106章 蒼龍揚名
    西三衛的雨傾盆而下。
    西三衛的兩萬兵自編入蒼龍軍後, 也收到了來自太子殿下的補給,營樓上架起五門神機大炮, 火藥管夠。紙做的桐油衣容易壞, 將士位平日不舍得穿。
    營樓上給神機炮搭了雨蓬,嚴瑜站在雨蓬下,趴在營樓上看外面烏泱泱的漠狄兵, 側身勸魏泰︰“指揮使,命將士們穿上桐油衣吧, 寒雨傷身,人淋上一會就凍得受不了。”
    要準備隨時應戰了。
    這些年來, 魏泰這個衛指揮使窮得叮當響,他心疼銀子和糧草,花錢的東西都是省著用。
    乍一編入蒼龍軍,裝備、糧草不僅不必追著衙門和戶部討要, 還有專人負責統計和運送。
    那董正甫隔幾天就來送東西,還周到細致地問他缺什麼, 董正甫手底下那根筆似能點金, 寫下的明細, 用不了幾天就能送來。
    西境是徹底與之前不同了。
    魏泰的窮病深入骨髓,一時半會改不過來。
    嚴瑜看魏泰肉疼的模樣,在淒風苦雨中嘆氣說︰“今時不同往日, 太子殿下恤下寬仁, 不僅把糧草軍餉管了, 還把裝備一並管了。你算算, 這要多少銀子?西境根本負擔不起這樣的供應, 我瞧著太子殿下是用了自己的私庫, 且不知從哪里舉債, 才有了負擔西境軍供的銀子,殿下傾囊養西境,護的是西境乃至全大靖的百姓。如今西三衛兵強馬壯,你現在還為被蒼龍軍收編不安嗎?”
    魏泰為著此事日夜不安,尤其受了太子殿下諸多供應,越發覺得無顏面對天璽帝。
    他是朝廷委任的指揮使,不是太子的屬官,可他現在旗號改了,又吃著太子的糧,覺得自己是個吃里扒外的混賬。
    他皺著眉說︰“畢竟儲君尚未登基,用了儲君私人旗號,咱們這名頭就不夠正。”
    嚴瑜側身瞧過去,恨鐵不成鋼道︰“蒼龍軍的旗號是經了禮部、內閣和陛下點頭的。指揮使,您還沒轉過彎來嗎?”
    魏泰于權謀上實在不上心,他好在對嚴瑜絕對信任,當下被嚴瑜沒好氣地拋了個冷眼,他心中發緊,幾乎是下意識地哄人︰“心存,你就別再說我了,我這不是都听你的,同意收編了嗎?”
    “這是我們身為蒼龍軍的第一戰,”在嚴瑜听來魏泰並沒有想明白,哄人的話在他耳里听著倒似敷衍,他看漠狄的兵在雨里像是一只沉默的巨獸,神色愈發嚴肅說,“武正,你要弄明白現在誰是蒼龍軍的主子。岳西軍營直轄殿下,這是聖旨定下來的。殿下對西境諸事上心,你且看今日誰來馳援,便可觀殿下對西三衛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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