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這廂謝慧齊把兒子拉到了他的小院,把他趕到了浴房讓下人拿溫水潑了他幾道,把他塞到浴池里搓了兩把,又讓僕從把他拎出來,一等他穿好單衣,她就親自出馬,捏著他鼻子就灌了他一碗濃濃的姜湯。
    小國公爺被她這麼對待多次,經驗十足得很,一口把辣得腸胃都疼的姜湯喝下去也面色不改,連嗆都沒嗆著一口。
    喝完,小國公爺揉了揉被捏紅的鼻子,淡定地道了一句,“您是我後娘罷?”
    也就後娘能這般不心疼人了。
    “我怎麼就不是呢?”謝慧齊也是痛心疾首,想不明白,“要是的話,我得給天上的仙人獻一輩子的香,給列祖列宗說一輩子的好話!”
    齊璞笑了起來,起身讓她給他穿著錦衣,因眉眼之間的輕松,這個集父母容貌所有奪目之處的少年此時身上華光盡顯,“看來,此事于你我都是憾事。”
    謝慧齊給他系著腰帶,笑望了他一眼,隨即也是笑嘆了口氣,“哪能不真心疼你?就是該罰得罰,你不知道難受,哪能知道別人的難處?”
    齊璞笑著看著她。
    他當然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疼他——給他灌的姜湯是辣的,但從不燙嘴;給他穿的衣裳,從來沒有哪身是不合身的,就像是知道他每天長高了多少一般。
    “我知道別人的難處……”齊璞拉過她半挽著的長發,絞了一縷在手間,淡道。
    “你知道什麼?”謝慧齊忍不住沒好氣地又掐了把他的臉,“你說說你昨晚干的什麼事?嚴家的那小兒子跟著你喝多了酒回去後受了寒,今日就傳到了我們府的耳朵里了,你明知道嚴尚書最討厭你阿父,你怎麼連敵我都不知道分了?不知道他們會借題發揮啊?”
    朝廷都不是皇帝的一言堂,就更不是他阿父的了,嚴家之前雖然也是站在了皇帝這邊,但嚴承運這個吏部尚書那是出了名的看他阿父不慣的人了,家里辦什麼喜事都不給國公府送帖子,十年如一日地沒事盡在他阿父後面給他阿父添堵,但他小動作不斷,偏偏在大事上又帶著他那幾家姻親站在他們國公府這邊,謝慧齊也是每次一听嚴家又做什麼小動作了就頭疼。
    嚴家就是個不能打死,也不能好好處之的瘟神,她就不知道為何她兒子明知道情況,卻非得招惹那家的兒子。
    “借題發揮那也是阿父的事。”齊璞不以為然地道,在她听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打了一下他後,他扯了扯那縷頭發,嘴角更是翹得老高,“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我只管我的事。”
    “你……”
    “好了,別生氣了,”齊璞刮了下她的鼻子,搭著她的肩往擺好了飯的桌子走,“嚴承運挺寵他那小兒子的,他那小兒子長得像他,他拿著當命根子看……”
    說著,還不忘跟她擠了下眼,“哪像你們,把我當撿來的糟蹋。”
    謝慧齊听著心塞至極,無法忍耐,在他坐下後又狠狠地掐了把他的臉,“誰家得你這麼個兒子,都恨不得是撿來的。”
    至少能扔出去,眼不見為淨。
    齊璞看著她給他盛湯,臉上笑容不改,“別擔心,嚴家要鬧就讓他鬧……”
    他接給母親遞來的碗,見她不解地望著他,齊璞的笑容溫柔了些,“你管你的就行,別管,我心里有數,若是不懂,你就去問阿父。”
    嚴家的小兒子,可是以他馬首是瞻的。
    大人的事歸大人管,但他們下一輩的事,是他說了算。
    這個朝廷,這個天下可不是永遠都一成不變的。
    ☆、第220章
    兒子這麼說了,謝慧齊也就點點頭。
    他的事她也操心,但並不憂慮,現在他還在他們夫妻的眼皮子底下,就是摔倒了,他們還可以扶他起來,怕他犯錯,舍不得他摔跤,攔著他什麼事都不做,那才是弊大于利的。
    謝慧齊活了兩輩子,也知道說一千道一萬的真理,也不如切切實實地去干一件實事的領悟來得多。
    人只有自己經歷過的,才是自己的。
    兒子有兒子的人生,再則,每一代有每一代人的想法,與獨屬于他們的世道。
    很多在他們這代想當然的事情,在後輩這一代並不件件都行得通。
    長子在他們的這一代里說是呼風喚雨也並不為過,比他父親當年並無不及,謝慧齊也就不打算用她那點自以為是的世故去指導他跟他的小伙伴們相處,相比而言,他的阿父對此更有發言權,而她有什麼不懂的去問國公爺好,就不跟兒子多嚕嗦了。
    見他阿娘點了頭就又給他盛面,齊璞聞著香味就知道是她做的,忍不住看著她就笑。
    他阿娘與別人的娘親總是那般不同,他何其有幸。
    謝慧齊見他笑個不停,也是什麼打擊他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安安心心看著他用飯,陪著他沒動。
    一天到晚,她也就只這種時候能偶爾抽點時間陪陪他了。
    等他再大點,母子倆相處的時間只會更少。
    謝慧齊不是個控制力強的母親,對于兒女,她前期給予了富足的感情和關注,每一個她都管得甚嚴,也不吝向他們表達出她對他們的珍愛,但也從來不願意粉飾太平,她比國公爺更願意讓他們看清楚外面的世道,知道嚴寒酷暑,哪天就是沒有了他們夫妻也能迎風屹立不倒,那才是他們的人生,也才是他們夫妻用心教出來的孩子。
    “在外不要太出風頭了。”臨走時,謝慧齊還是叮囑了他一聲。
    齊璞想了想,道,“就這一兩年,孩兒出夠了,到時候有了後來者,孩兒就是再想出,怕也是不成了。”
    謝慧齊听了眉頭都皺了起來,心道那後來者的其中一個不要是她家的小霸王才好。
    她半生走得安安穩穩,不出頭不冒尖,可不是為的讓兒子們把風頭都出盡的。
    齊璞一看她皺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忍住大笑的沖動,捏了捏她的耳朵,笑道,“你在想咱們家的小公子?”
    謝慧齊又掐了他的臉一把。
    “阿娘,省不了的,你就別想著省了。”齊璞還是沒忍住輕笑出聲,雙手搭著她的雙臂偏頭看她,“你是怕阿父擔得辛苦?沒事,輪到咱們家小公子出風頭的時候,已是我為府中奔走的時候了,氣不著,也累不著你的心肝國公爺。”
    謝慧齊哭笑不得,扯著他的鼻子道,“這話可莫在你阿父面前亂說。”
    要不,罰他再臭一天,站一晚都是輕的。
    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她家心肝國公爺在外面一皺眉,十個看到了起碼有八個是提心吊膽的,但他這幾個被他嚴得甚嚴的兒子,就沒一個真怕他的。
    “知道。”
    “那阿娘走了。”
    “我送你。”
    “不用。”
    齊璞也不再說了,送了她到鶴心院的門口,看著她進了門,回頭朝他揮手的時候,他這才提步。
    這次,換謝慧齊看著兒子的背影,直到消失,這才往暖閣走去。
    謝慧齊回去後,被弟弟拖著跟他下了把棋,她棋藝不精,哪是弟弟對手,把丈夫扯過來幫著她下,這才把棋下完。
    看她回了,齊國公也沒什麼耐心,速戰速決,把謝二郎在短時候內就打了個流花流水,一把所有的棋堵死,國公爺抬首就朝門揚了一下。
    謝晉慶抵死不從,他不想走,把頭都湊到了他阿姐跟前,“阿姐我睡不著,你再跟我下一盤。”
    謝慧齊一言不發就下了地,扯著他的臉蛋兒就往外走,把賴著不走的謝二郎攆了回去。
    門口,謝晉慶還在哀求,“阿姐,就再下一盤,半盤也可。”
    “不回,明早罰你不許上桌用膳。”
    “阿姐……”
    “還不走!”
    齊君昀听著妻子的暴喝聲,背著手往門邊走去。
    他這步子剛邁到門口,就見抱著他妻子手臂不放的妻弟一瞄到他,就跟兔子一樣地一蹦一跳地跑了。
    謝慧齊見他跑了,也是松了口氣,回頭就撲到他懷里呻吟,“怎麼就都養不大啊?”
    “嗯,”齊國公想了一下,這確實是個問題,但,“你不是說你慣的?”
    謝慧齊听著頭更疼了。
    “不過,沒事,你養他們,我養你。”
    謝慧齊抬頭,眼楮因笑意泛著盈盈水光,“哥哥,你真是個好人。”
    齊國公嘴角淺淺一挑,輕頷了下首,把妻子有點揶揄的贊美笑納了下來。
    朝廷要到臘月過小年那天才休朝,齊君昀算了算,他應是要到大年三十那天,才能歸府,他休沐的時間比朝臣不多,只會更少。
    老帝過逝前後他有很長一段時日想過把時間更多的放在府里,只是在災年里他于國還有事情要做,隨即沉弦上位,他也無法坐視不管,這忙來忙去,也只得了個每日能歸家的時間,更多的就沒有了。
    清晨他要去上朝,妻子依舊打著哈欠給他穿朝服,這在多年前,本來下人來即可,只是這麼些年他也讓她為他穿習慣了,所以就是想讓她多睡會,也就由她了。
    “今日有些忙,就在宮里用晚膳了,夜了會回來,你們無須等我。”他伸著手,看著她的臉不放道。
    她鼓了鼓腮幫子,不置可否。
    “前兩日耽擱了些事,皇上要與我再多議幾番。”他解釋道,明知道她知道,但見她不說話,還是忍不住多說兩句。
    晉平的婚事讓他多耽擱了兩日,這幾日得補回來,臨近年底,要決策的事太多,他這里拖一天,于底下就是幾月的事了。
    “知道了。”
    見她臉上沒個笑,他在她給他束腰帶的時候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怎麼不笑?”
    “我困。”妻子笑了起來,還有點無可奈何。
    “嗯。”齊君昀這才有點放心。
    他是有點怕她埋怨他的,惹火了她,她惱極了,哪怕當著母親她們的面跟他恩恩愛愛,但一回到他們的院子,她一句話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他,睡到半夜還會去榻上睡,跟他分床。
    這滋味他嘗了幾次,實在不好受,齊君昀不怎麼想再嘗試一遍。
    “你今日要做什麼?嚴家要是找上門來,你找楚夫人上門,讓她來應就是。”見她今日不主動與他說道,齊君昀自行說道了起來。
    “好。”
    “你今日要做什麼?”
    見她忍不住笑,抱著他的腰在他懷里揉著臉,齊君昀嘴角也勾了起來。
    “你別嚕嗦!”她嘟囔著。
    “我就問問。”雖說他會打發下人盯著來稟他,但他還是想問問,听她親自說。
    “我想想啊……”妻子偏了偏頭,打了個困意十足的哈欠,齊君昀看著妻子緋紅的臉,低頭親了親她,引得她又是發笑不止。
    “你別搗亂,讓我好好想一下。”本來還沒怎麼醒的齊夫人這下是醒透了,她是愛笑之人,人本就靈動,一笑,眉目就像早晨陽光下的園林一樣清新明亮,齊君昀被她帶笑的眼瞥了一眼,手就抬了上來,放在了她的頸後,扶住了她的脖子。
    “好。”
    “等會去跟娘她們用早膳,把大郎他們送出府,我就去東堂,上午表姐和表弟妹要來,在家里用午膳,下午的話,就跟她們說說過年要用的物什,嚴家的人不管來不來,我也要叫楚夫人她們幾個來府里一趟,給她們發點南方昨日到的珍奇,前日晉平喜宴來的客人實在多,她們先拉了她們家的吃食米糧過來當數了,我給她們先補一道。”
    “哪幾家?”
    “楚,扈,衛,還有劉家。”
    “嗯。”齊君昀心里有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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