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阿黃嗚嗚叫著抬起爪子放在了阿福手上,肉乎乎的肉墊熱乎乎地拍了拍小姑娘的手,不怕哦,我們還有王爺。
    阿福又傻乎乎地開心起來,不管啦,反正先見著王爺再說,她可是立了大功勞的人,絕對不能慫!
    第85章
    宿州城破得很輕易, 幾乎是剛開始攻城一個時辰,城門就被主動投降的紅蓮教教眾從里面打開了。騎著馬從洞開的城門進去的時候, 甦景明差點以為是中了對方的誘敵深入之計,不然為何兵力如此不堪一擊,都沒怎麼打,這些人就自己倒了一片一片的了。
    燕王有紅蓮教教主在手,那些教眾親信全都不敢輕舉妄動, 更何況大部分人都中了招,成了軟腳蝦, 就更別想抓住燕王救出教主了。
    燕王就這樣掐著紅蓮教教主的脖子在眾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下從容等到了早甦景明一步趕來的曹正淳。
    曹正淳帶來的人都是燕王府精銳,收拾一群烏合之眾不在話下, 只有前朝柱國大將軍衛林難對付了一點, 卻也是雙拳難敵四手, 被曹正淳擒住。
    “王爺,屬下來遲,還請王爺恕罪,”曹正淳看見燕王衣裳上干涸的血跡,虎目中含了淚, 特別凝重地跪地叩頭。這些日子為了找燕王,曹正淳也是心力交瘁,身上的黑色鎧甲都落滿了風塵,臉上的大胡子看起來格外滄桑憔悴。
    “起來吧, 事出突然, 本王也沒有料到, ”燕王素來愛惜下屬,見此並沒有問責曹正淳,反而贊道,“你竟能尋到宿州,已經是長進了。”
    曹正淳更慚愧了,低下頭就把幕後的大功臣供了出來,“並非屬下之功,是甦小姐找到了王爺。”
    燕王神色一凝,阿福找到他是怎麼回事?
    甦景明見到燕王,直接冷著一張臉,連個基本的問候都沒有。
    從曹正淳那里知道是阿福跟蹤了紅蓮教的人,才是找到了他的蹤跡,燕王對上甦景明就天然心虛了,“此番多謝世子。”
    呵,甦景明冷笑了一聲,才道︰“奉命行事而已,不敢當謝。”接到妹妹為了找燕王離家出走的消息,甦景明簡直氣炸,當場繃不住臉掀翻了桌子。也不知道燕王是給阿福灌了什麼迷魂湯,她一個小姑娘居然敢離家往災區走。甦景明一想到阿福為了燕王不顧自身安危,就止不住上火,幸好她還知道找了個幫手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冒冒失失上路,否則他根本不敢想象阿福一個弱女子會遭遇什麼。
    若非他的消息滯後了一些,找到顧懷瑾留下的記號追去時,阿福已經進了宿州城,他怎麼會放任阿福身處險境。是以看見這個讓阿福陷入險境的男人,不管是不是合作對象和未來妹婿,甦景明都有種拔刀的沖動。如果不是這個人仗著藝高人膽大親身涉險,阿福怎麼可能離家出走。
    “此番是我顧慮不周,出了差錯,”燕王想到當初將計就計,準備把太子皇長孫暗中勢力一網打盡的自己,頭一次生出了慚愧之感,紅蓮教的意外,差一點就讓他葬身河底了。還累得阿福千里迢迢來尋他。
    想到阿福,燕王心中一甜,覺得肩膀上還未好全的傷口也不疼了。
    “還望王爺下次三思而後行,”甦景明念著阿福的幸福,冷著臉提醒了一句,“否則,我甦家的千金並不愁嫁。”
    除了皇帝,還沒有人能這樣教訓堂堂燕王,然而燕王殿下還是老老實實低了頭,“景明兄說的是。”
    曹正淳︰沒眼看了,王爺婚後保管是個妻管嚴,連兄長都叫上了,根本不要面子啊。
    論起來燕王表面上的年紀已經比甦景明大了四歲了,再加上新增的一歲多實際年齡,大齡老男人燕王足足比甦景明大了六歲,這聲景明兄叫得卻一點也不虧心,自然得很。
    甦景明听了寒毛都炸了,他暗暗撫平了豎立的寒毛,一臉高深莫測的冷漠,“王爺言重了。”
    宿州城內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合心教徒基本都一網打盡了,剩下的蝦兵蟹將根本不足為慮。兩個男人很快就達成了一致認識,先去把阿福接來。
    說好了不能慫的人在听說甦景明要親自來接她的時候還是慫了。
    阿福捏著自己身上的青布裙子,小碎步走出了屋子,在看見院子日思夜想的人時,睜大了眼楮,乳燕投林一般快活地飛了過去,眼看著就要撲到男人身上,男人也張開了手臂,忽然從旁伸出來一只手,輕輕巧巧就把阿福拎了過去。
    好氣哦,眼睜睜看著王爺的懷抱不能撲!
    阿福可憐巴巴地喊了一聲︰“王爺。”
    再扭頭一看是誰阻攔了她和王爺的相親相愛,頓時虛了︰“兄長。”糟糕,她竟然都沒有發現自家哥哥就站在一旁。
    女大不中留果然是人間真理,他明明比燕王還要高半個頭,妹妹居然都看不見他。心酸的兄長甦景明一臉嚴肅,“站好,女孩子要矜持。”
    阿福癟癟嘴,乖乖站好了,然而她一心想著燕王,人是被甦景明按在了原地不能動,眼楮卻是黏在了燕王身上。王爺氣色不太好,是受傷了嗎?
    她看著燕王時候,大眼楮中淚光閃爍的樣子,活像是被拋棄的小狗狗。
    阿黃這時候很有難同當,沒有拋棄可憐的小阿福,只是蹲在阿福腳邊,狗眼楮烏溜溜地看著主人,嗷嗚了一聲,蓬松的大尾巴搖啊搖,可以說是很乖巧可愛了。
    在這兩個家伙令人心軟的眼神攻擊下,燕王心軟得不行,可礙于大舅子在,他只好克己守禮地站了離阿福三步遠,微微笑著對阿福道︰“我無事,你不用擔心。”他臨時找了一件青衫換掉了原本沾染了血跡的外裳,表面上看只除了面色略蒼白,並沒有什麼不妥。
    阿福很容易就相信了他,嘴角忍不住上揚,眉眼彎彎地看著他,“你沒有事,我就放心啦。”
    他的小姑娘為了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看到他的時候卻一個字都不提,燕王想到了夢中沉默而溫柔的陪著他的徐氏,不論夢里夢外,他心愛的小姑娘都是一樣的令人心疼。
    感覺自己很多余的甦景明忍不住清咳了一聲,才是打斷了兩個人含情脈脈的對視,“該回京了。”
    京中暗衛傳來的消息,皇帝似乎有些不好,太子因為在燕王失蹤之時不僅尋歡作樂還傷了人命,被皇帝當朝斥責,之後太子就有些蠢蠢欲動。
    此時正是回京的好時候。
    阿福孤身前來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跟哭哭啼啼的阿媛姑娘分別之後,阿福就坐上了回京的馬車。她被甦景明勒令面壁思過,關在馬車里背書,並沒有發現燕王帶著阿黃消失了半日。
    宋青河見機得快,早在發現紅蓮教情勢不對的時候就悄悄換了一身粗布短打假裝街頭閑漢逃過了一劫,本打算等到風頭過去就出城,哪知正當他縮在牆角學街角的閑漢曬太陽的時候,就被一只黃毛大狗一口咬住了。
    宋青河已經認出來這只狗就是阿福養的那只,他拳打腳踢試圖掙脫狗嘴,結果這只狗出乎意外的凶猛,像只狼一樣,呼吸之間他就被撲倒在地,還想掙扎,那狗就一口咬在了他脖子上。
    我命休矣。宋青河以為自己將會命喪狗嘴,就听到一聲輕笑,“阿黃不要亂吃東西。”
    嗷嗷!听到主人的話,阿黃松開了咬在宋青河脖子上的嘴,爪子卻還是按著宋青河的頭,超級凶地對他嗤牙,欺負小姑娘的壞蛋,咬死你哦!
    宋青河睜開了緊閉的眼楮,逆著光就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站著。
    “你就是宋青河?”燕王打量了在阿黃爪子下瑟瑟發抖的人一眼,他還以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宋青河還是有幾分聰明在,瞬間就想通了這人是誰,他想起來跪著,然在阿黃的尖牙利爪下他不敢動,只能躺著求饒道︰“王爺饒命,草民知道紅蓮教余孽在哪,可以將功折罪。”
    他看見燕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心中一喜,以為有門路,卻听燕王冷聲道︰“念在……留他個全尸。”
    宋青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燕王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覺得心口一涼,他听到了利刃插入胸膛的噗嗤聲,火熱的心漸漸涼了下去。榮華富貴轉眼成空,想不到他沒有死在香如故的大火里,而是籍籍無名地死在了異鄉的街頭,他好不甘心。
    阿黃看著壞人死不瞑目的尸體,很嫌棄地在地上擦了擦爪爪,仰頭對主人搖搖尾巴,汪汪,干得漂亮哦。
    “走了,回去找你女主人去,”燕王給大功臣阿黃喂了一根牛肉干,翻身上了馬。他記起來了,夢中的徐氏就是被這個宋青河送來給他的,夢中他放浪形骸,一場尋歡宴會上,揚州來的富商為了一張鹽引獻美于他,他卻一眼看中了那個垂著眼睫彈琵琶的蒙面少女。
    他高高在上,自是不在意自己是否強取豪奪,後來知道了徐氏瘦馬出身,被個姓宋的小商人贖身之後本該談婚論嫁,卻陰差陽錯被自己看上,被小商人親手送進了王府。
    想著夢中事,燕王不免慶幸自己的荒唐,不然這樣可憐可愛的阿福就不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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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清宮內,為皇帝秘密診治的太醫令面色沉重地放下了把脈的手,跪在地上對著床上的帝王深深地叩下頭去。
    皇帝是在早朝上怒斥太子,責令太子閉門思過後,回到乾清宮就支持不住倒下的。到了傍晚才是醒來。
    身體虛弱的皇帝已經很久沒有用冰了,殿內沉悶炎熱,令人壓抑。太醫令無聲的叩首,儼然是宣告了皇帝的身體已經沉痾難起。
    “朕,還有多少時候,”皇帝的聲音嘶啞暗沉,他已經病重到手臂都無法抬起,說出這句話也廢了十分的力氣。
    然太醫令並不敢因此而小視病重的皇帝,單是听到皇帝的聲音他額間就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回稟聖上,若是仔細調養,多則三月,少則一月。”若非聖上之前為了掩飾病情用了虎狼之藥,這個時間還應當再延長半年的。
    “嗯,”帷帳內的皇帝低低的應了一聲,一個月也足夠他選定下一任的帝王了。他被堅執銳、披荊斬棘一生,開創此盛世河山,自然是期盼著李家千秋百代江山穩固,怎麼甘心把江山交給昏聵無能的太子呢?
    然而燕王下落不明,皇長孫又太過稚嫩。皇帝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太醫令退下去的時候,遇到石潼的徒弟石敏疾步進來,年輕的小太監聲音歡喜,“聖上,甦大人來信了!”
    殿中沉悶的正需要這樣的鮮活沖淡,石潼沒有斥責小徒弟的失儀,接了信,在皇帝的示意下打開,瞬間他也歡喜起來,“聖上,燕王殿下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
    皇帝精神猛然一震,吩咐石潼,“宣付玉、張震霆。”
    付玉是內閣首輔,張震霆是錦衣衛指揮使,皆是皇帝心腹,在太子被厭棄,燕王歸京之際,皇帝獨獨召見二人,石潼心里隱隱有了猜測。
    當日,落鑰的宮門依次打開,付玉和張震霆進了戒備森嚴的乾清宮。
    東宮之中,被勒令禁足的太子接到了錢皇後從後宮之中傳來的消息,他摩挲著紙上“廢太子”三字,冷笑著把紙條放到了燭火之上。
    第86章
    乾清宮東暖閣深處, 蓮鶴落地鎏金宮燈上一盞幽火如豆,僅僅照亮了龍榻一角。
    石潼伺候著皇帝服了今日最後一副藥,剛把碗放到跪在床邊的小太監雙手舉著的托盤上,就听乾清宮外傳來一陣異動。
    合著眼楮的皇帝猛然睜開了眼, 微光下, 他一雙日漸渾濁的眼像一口幽深的古井, 暗得叫人分辨不出喜怒。
    外面的喧囂越發高漲, 離東暖閣也越來越近, 小太監怕得狠了, 竟把托盤上的金絲白玉碗都抖落了, 落在厚厚金寶相花藍地毯上發出一聲破碎的悶響。
    “聖上,”石潼沒有分神去看鬧出動靜的小太監,動作輕柔地扶了皇帝起身,在他身後墊了幾個厚厚的軟枕。石潼已是伺候皇帝多年的老人了, 見過兵戈鐵馬,也見過前朝覆滅, 外頭的動靜根本不能讓他皺眉。
    多年的主僕默契,皇帝只是抬眼望了石潼一眼, 石潼越發心神大定。
    沒有等得太久, 暖閣外隱隱傳來西洋座鐘鐺鐺鐺的十次報時,殿外很快就安靜下來,便有人推開了宮門, 往皇帝燕息處進來。
    皇帝眯了眯眼, 看著進來的人, 緩聲道︰“皇後怎麼來了?”
    燈光影影綽綽,錢皇後頭上的九龍九鳳珍珠點翠鳳冠瑩瑩有光,她穿著皇後的翟衣,裙裾緩緩走向龍榻,凝視著皇帝蒼老憔悴的龍顏,忽然就笑了︰“听說聖上病了,臣妾不放心,親自來看看。”
    原來鐵石心腸的人,也有老朽的一天,錢皇後想到自己死無全尸的兩個兒子,看著皇帝的目光也就越發怨毒。
    “帶著閉門思過的太子?”皇帝沒有把錢皇後對他的恨放在心上,他目光微移,看向站在皇後身邊一臉得意的長子,又往後看到太子身後執著帶血兵刃的御林軍統領和錦衣衛副指揮使田賦。
    錦衣衛本該是比御林軍更忠心于皇帝的一把刀,現在這把刀卻轉向了皇帝自己。立了大功的田賦略心虛地躲開了皇帝望過來的目光,他抓緊了手中的刀,奪宮成功的喜悅讓他忽略了心中的一絲不安,越發堅定地站在了太子身後。
    “父皇,你老糊涂了,該讓賢了,”身穿朱色龍袍的太子昂然而立,從隨侍手上拿過來一旨詔書,隨手抖開了。
    皇帝認得那是他親筆寫的廢太子詔書,末尾蓋上的朱印鮮紅如血。他聲音略啞,一字一頓,“你,這個逆子。”
    太子冷笑著命人點了火,親手把詔書放到火上點燃了,看著被火舌吞沒的廢太子詔書,太子像是扔掉污物一般,拍拍手,傲然道︰“孤乃太子,待父皇殯天,繼位是名正言順。”
    “你要弒父,”皇帝漠然地看著眼前勝券在握的太子,最後一絲父子情分也消磨掉了。
    “是你逼我的,”太子狠了狠心,叫人動手。
    忽然變故又生,乾清宮外竟然又響起了殺聲。太子頓時色變,剛想挾持皇帝,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御林軍統領葉正卻搶先一步把冰冷的刀鋒架在了太子的脖子上。
    “葉正!”太子驚慌失措,不敢置信地叫了出來,葉正難道不是他的心腹嗎?
    錢皇後驚叫著想要撲上去救兒子,也被葉統領帶進來的御林軍抓住了。難怪他們這麼容易就拿下了乾清宮,田賦這才想通了不妥在哪,面如死灰,放棄抵抗跪在了地上。
    姍姍來遲的是一身甲冑的皇長孫,他親手執著劍,大步進來,看見殿內情景,臉上詫色一閃而過,跟著就撲通跪在了地上,“皇祖父,孫兒來遲了。”
    在皇長孫身後也齊齊跪下了一群人,“聖上,臣等救駕來遲。”張震霆和付玉赫然在列。
    “起來罷,”皇帝輕咳了數聲,呼吸沉重,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皇祖父,”皇長孫立刻就站了起來,握住了皇帝的肩。
    “逆子,憑你也想黃雀在後?”刀架在脖子上的太子這會兒終于想明白了,原來他這個給他遞了廢太子消息的好兒子竟然是這個打算。
    “父親,您大錯已成,還不向皇祖父請罪,”皇長孫穿著金色甲冑,冰冷堅硬的盔甲讓他一貫溫和清朗的少年模樣多了幾分男人的剛毅,他站在龍榻之側,望向太子的目光不閃不避。為了這個九五至尊的位置,父子親情又算得了什麼,更何況他這個父親防備猜忌他,而喜歡溺愛他異母的三弟呢?與其等到將來做一個戰戰兢兢的太子,不如踏著他謀逆的父親一步登天。
    太子冷冷地笑,“莫非你以為你能贏?”廢太子就是個陷阱,他一腳踏進來了才發現老奸巨猾的皇帝早有準備,李然莫非以為自己能玩得過這個老不死的?
    能不能贏,已成階下囚的太子說了不算。皇長孫低頭看向龍榻上老病纏身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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