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尤其是容初嫣,手指緊緊掐著裙擺,呼吸完全屏住,就等著念出自己的名字。
    顧磐磐也緊張,她也不知到底會是容初嫣還是自己。
    眾人就听周巡繼續道︰
    “今有容氏三女,毓生德勛名閥,柔懿淑慎,含章蘊慧。嘗謹護魏王,又逢錄州疫,哀百姓多艱,夙夜施藥,身系數功,德馨椒蘭。仰承太皇太後慈命,立為皇後,正位中宮。”
    這道聖旨,似是一道驚雷般,炸開在眾人耳邊。
    怎麼……是三姑娘?
    還沒有等衛老夫人提出質疑,周巡已笑眯眯地前行幾步,將聖旨送到顧磐磐手里,道︰“容三姑娘,恭喜。”
    “謝謝大人。”顧磐磐是跪著的,她接過了聖旨,容家的全家老小才站起身來。
    看到周巡都將聖旨直接交給顧磐磐,當然不會還有人質疑聖旨是不是念錯。
    府里的氛圍一時有些沉寂,主要是一時有些沒有反應得過來,之前都以為會是初嫣的。
    而羅移看了看容定濯,陳國公,衛老夫人等人,這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陳國公,衛老夫人。
    皇帝派他來,本就是擔心顧磐磐受委屈,羅移便對顧磐磐道︰“容三姑娘什麼也不必操心,一應庶務皆有各個府衙和宮內各監負責,您只需靜待入宮行冊後之禮。”
    其實並不是這樣,宮里還要來人教導皇後宮規禮儀,後面還要顧磐磐試婚嫁禮服,還有很多繁瑣的事,需要顧磐磐配合。但羅移說這話的時候,有意提高聲音,是要強調聖旨一下,顧磐磐的身份就不會改變,敲醒衛老夫人等人,可莫要讓未來的皇後娘娘受了氣。
    顧磐磐看看羅移,再次道了謝。
    她已做好準備,她知道會承受容家許多人的不理解,甚至包括祖父和祖母。但是,她並不在意這些人的看法。容家的人,她其實只在意她爹爹的態度。
    羅移便轉而對容定濯等人道︰“相爺,禮部接下來會時常叨擾相爺了。”
    還要下聘,回禮,這兩樣,跟民間是一樣的。
    羅移看看容定濯這分毫不掩飾不悅的神色,心道,他還沒告訴這位相爺,陛下讓欽天監特地挑選了最近的吉時。要是知道了,怕是更要不悅。
    說完,羅移就先回宮了。
    不止容家,這個消息,很快將會震驚朝野。
    在場的容家人終于有些反應過來,除陳國公和衛老夫人,眾人都很有眼力地對顧磐磐露出笑意,都是歡喜神色。
    大家都認為,定然是容定濯的努力,才讓顧磐磐做了皇後。他們怎可能得罪老六和未來皇後。
    只有容初嫣還不敢相信地站在一旁,覺得自己像是被家族拋棄。
    容定濯則是壓抑著怒火,雖然顧磐磐說皇帝要立她為後,但他是真的從未相信。這些天,隋祉玉態度模稜兩可,似乎還在跟他角力。
    哪里會想到皇帝會這樣快,而且,皇帝這些天可沒有閑著,稅制改革,整頓國子監,山南道大量賣官的案子,大事兒就好多樁,皇帝的意思,也是要將立後的事情稍往後放。
    听說前兩日,喬貴太妃召了好幾名貴女進宮,里面就有何文光的孫女在內,皇帝那時還正好去了喬貴太妃那里,明顯就是去看何文光的孫女。現在看來,難道竟是幌子?還是皇帝要將何家孫女也弄進宮去?
    容定濯一直都覺得,以皇帝看重權力的程度,選何文光孫女的可能最大,畢竟何文光現在是皇帝的人。
    顧磐磐進宮,讓容定濯有一種將自己的弱點交到別人手里捏著的感覺,叫他很不願意。
    而且,容定濯絕不相信,以隋祉玉的理智,會因為顧磐磐的姿色就立她為後。他覺得,皇帝應該還是為了要先奪取他的權力,等他的權力都交出去,那時皇帝也將磐磐膩了,廢後的時候約莫就到了。
    容定濯垂著眼,顧磐磐也不知父親在想什麼。吃過午膳回家的時候,顧磐磐輕輕拉了拉容定濯的衣袖,微微不安道︰“爹爹……”
    容定濯看看顧磐磐,道︰“磐磐,你讓爹再好好想想。”
    顧磐磐只好點頭。
    ——
    顧磐磐沒有回家,而是去接了喬慈衣。街上的花燈就早早掛出來,街上的販賣小玩意兒的小販也更多,知道過節前後,上街的人多,生意也更好做。
    京城的花燈就是不一樣,通衢滿光華,猶如十里花艷,應接不暇,燦不可言。
    她娘親沒有看過京城的花燈節,她要帶著娘親去乘著畫舫看燈,還要去放許願燈,還有,告訴娘親這個重要的消息,她要做皇後了。娘親可能會被嚇到的。
    顧磐磐接到喬慈衣,容定濯就遠遠跟在母女倆身後。
    一直到快要上畫舫的時候,顧磐磐卻看到一道身影,哪怕那人戴著面具,但那熟悉的身形,她還是一下就認出來。
    今日是七夕,他出宮了?
    第85章
    但顧磐磐看到那道身影一晃,轉瞬她就找不著了。
    因為人實在太多,過節可不就是圖一份這熱鬧麼。
    若非那身影她實在熟悉,她的眼神兒又不錯,她可能會以為是自己產生幻覺。
    她有種感覺,皇上一定是來找她的。
    可是,顧磐磐好擔心,她上了畫舫,那他還怎麼找她。
    顧磐磐就在原地磨蹭起來,她抬頭假裝看天,墨色的眼珠子實際卻是在轉向左右,一直在觀察皇帝的身影還會不會再出現。
    喬慈衣還以為顧磐磐真的在看天,也抬起頭,她是最喜歡漫天的星輝,從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喜歡。
    今夜的霄漢美極了,如墨綢般,有些地方還泛著一種深邃的藍,數不清的星辰散布其上,如綴珍寶,純淨而恢弘的華麗。
    但顧磐磐看了一會兒,還是沒見皇帝的影兒,只好帶著娘親先登船。
    母女兩人坐在窗邊,喬慈衣低聲道︰“我將當今陛下登基的時日算了算,他的皇後當是命在天府,磐磐,你看今夜天府星大熾,說不定是要出皇後了。”
    顧磐磐微微一愣,頓時笑得有兩分狡黠,她將自己的臉蛋往前湊,道︰“娘親,你看看,我這張臉的氣運怎樣?”
    喬慈衣順勢捏了捏女兒的臉蛋,對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塊肉,她真是愛到心尖尖上,說︰“我對相面沒有研習。”
    不過她也清楚,她和顧磐磐的五官雖相似,但兩個人脾性,心態,經歷的不同,會從內心透射到表情和眼神,就是說,哪怕她們長得再像,相面之人,也絕不會說她們命途相似。
    顧磐磐想了想,好奇地又問︰“娘,你說的那個天府星,在哪里啊?”
    喬慈衣就指給女兒看︰“磐磐能找到南斗的位置嗎……”
    今夜星空格外璀璨,星星太多了,顧磐磐覺得好多星星都很亮,看不怎麼懂,就不看了,只是在母親耳邊說︰“娘,其實你的女兒就是你說的天府星。”
    喬慈衣反應了一下,什麼意思?難道磐磐是說……
    顧磐磐索性更直白,說︰“娘,我要當皇後了。今日,皇上都派人到國公府里宣讀了詔書。”以後,她會保護自己的娘親,把娘親接進宮里,絕不讓蓮藏教的人帶走娘親。
    喬慈衣先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雖然她知道有容定濯做後盾,顧磐磐一定能嫁得好,可她也沒想過,顧磐磐竟能當皇後。
    隨即想到容定濯現在的地位,又覺得不奇怪了。
    她立即問︰“磐磐,你想進宮嗎?”喬慈衣最關心的是這個。
    顧磐磐在自己娘面前,也顧不上不好意思,她誠實地點點頭,她也不知是幾時開始,就總是會不由自主想起陛下,會在意陛下對她的看法,她覺得自己是想經常見到陛下的。
    不過也有不好的,就是不能每天見到爹爹。
    喬慈衣一下就懂了,也難怪,她立即就回想起那位皇帝陛下。
    當今皇帝的那容貌,生得可真是好啊。是一種照人雙目,叫人難以忽略的男子之美。她想到皇帝那冷雪冽霜般的氣質,那雙如描似畫,深如淵海的眼楮。還有一開口,那分沉穩與氣度。
    那樣一個人,即便沒有天子的至尊地位與滔天權勢,也是能叫少女們迷戀的。
    因此,喬慈衣對于女兒的心動,是能理解的。可就是不知皇帝對磐磐,是純粹出于政治考量,還是有些情愫在,她立即擔憂起這個來。
    喬慈衣就又問了些情況,正和顧磐磐說話,她才發現,容定濯居然也上了這畫舫。
    可這時,畫舫已慢慢離開了河岸……
    顧磐磐也很詫異,她站起來,看著不知幾時上船的容定濯,道︰“爹爹?”
    她不知道父親也要來的。
    顧磐磐當然是想讓父親和娘親破鏡重圓,但她也看出來,娘親失憶後,就沒有這個意思,她也不想強迫娘親。
    在顧磐磐面前,容定濯是個矜重的父親,自是淡淡朝喬慈衣頷首,說︰“喬夫人。”
    喬慈衣為了不讓女兒操心,心下雖是腹誹頗多,面上卻也不露,陪著容定濯演戲。
    ——
    顧磐磐被冊立為皇後這件事,才半日,果然在京中掀起大波瀾。
    先是太皇太後,怒得在慈壽宮里竟摔了玉梳子。皇帝發這個立後詔書,當然沒有問過她的意見,偏偏她不能明著站出來反對。
    而立後詔書一下,當然要告示百官,等正式大婚的時候,還要昭告天下萬民。
    這樣大的消息,到了晚上的時候,自是已在大允的貴族圈子傳遍。
    那些曾經傳過顧磐磐與邢燕承結緣的人,此刻簡直無地自容,難怪容相直接就給否認,原來女兒是要進宮,有更大的機緣。
    至于皇帝為何要將立後詔書放在七夕,也引來一些人的猜測。聯想到顧磐磐在宮里做過女醫,女人們難免想到,是皇帝早就看上了顧磐磐。
    邢燕承當然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很少飲酒的他,竟也留在春溫堂里飲了不少。
    他正要離開藥館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戴著面具的女子,她走向他,聲音是她熟悉的︰“燕承。”
    邢燕承眸子微眯,問︰“公主為何還未回禹國。”
    滕今月答︰“我好不容易來到大允,想再多待一段時日,多看看這邊的風光,回去了,再出來就不容易。”她沒有離開大允,她舍不得邢燕承,快出大允的時候,又悄悄返回了上京。
    今天是七夕,彼此有情的男女私下見面的不少。滕今月當然也想和邢燕承在一起,她就挽住邢燕承的手臂,大著膽子將頭靠在他肩上,說︰“燕承,我就是想和你一起過。”
    滕今月已知道顧磐磐要進宮做皇後的事,她知道,此時的邢燕承心中必然是極為失落消沉,正是她幫他療傷,親近他的最好機會。果然,她發現邢燕承居然喝了些酒,且喝得不算少。
    邢燕承慢慢推開滕今月,說︰“公主該回禹國了。我今晚還有事,得先走。”
    滕今月心里很是不樂,一談感情,邢燕承就要走,她便攔住他,說︰“燕承,我來是想提醒你,當今皇帝是個有壯志又有手段的,怕是借著今秋武舉,又要撤換一大批人,若是任由皇帝繼續下去,他一手栽培的武將,勢必將漸漸取代屹立多年的武將世家,邢家會越來越難以立足。”
    滕今月看著邢燕承清俊的眉眼,心里恨毒了讓這男人失意的顧磐磐,道︰“燕承,你們到底打算怎麼辦?”
    邢燕承當然清楚滕今月所說,但他今晚卻沒有說這些的心情。
    滕今月又道︰“為今之計,我覺得,恐怕只有設法讓突厥順利南下……”
    突厥騎兵歷來凶悍殘暴,人數又多,現在最讓皇帝頭疼的,就是突厥。
    她又說︰“屆時,邢家與禹國也一同發兵,再利用蓮藏教挑起民怨,我不信皇帝還能坐得穩這江山。”
    滕今月無法接受邢家落敗。她又說︰“燕承,我知道你想要容三姑娘。我不介意和她一起擁有你。其實,我給你出個主意,你可以設法私下擄走她,但是將事情栽到蓮藏教頭上。”
    邢燕承听到顧磐磐的名字,目光微凜,道︰“行了,我讓公主回禹國。公主現在是不再听我的安排?”
    滕今月就是喜歡這種被邢燕承從思想上壓制著的感覺,邢燕承越是強硬,她心里越覺得舒服,就說︰“我走就是了,但是燕承,你還要想想慧妃娘娘,慧妃娘娘在宮中,皇帝那樣不珍惜。慧妃也還等著邢家才能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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