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外公一家現在住的地方，離這兒其實不遠。聲音傳出去了，他們的孩子肯定會受到影響。
甦言高興地在房間里打轉。甦盼楠摸著自己的筆說︰“你這麼討厭他們嗎？”
“當然。她要是走了，我倆就輕松了。一家的禍害，我不討厭難道還喜歡嗎？”她轉過身露齒笑道，“這個家里所有人我都討厭，除了你。”
甦盼楠摸了摸她的腦袋︰“謝謝姐！”
兩人摸著臉膩歪了會兒，甦盼楠就過去鋪床說︰“趕緊睡覺吧，要不然待會兒媽上來了看見我們燈還開著，又要罵人了。”
甦言︰“可是我還沒吃晚飯呢。”
甦盼楠朝下一指，扮了個鬼臉︰“你現在敢下去吃飯啊？”
甦言苦著一張臉。
她不敢。所以這難受得慌。
穿過來之後怎麼就吃不上一頓正常的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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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盼楠麻利地爬上床，拉熄電燈，示意甦言趕緊休息。
甦言躺著床上，伸展著四肢，卻沒有一點困意。
王玉蘭這事暴露，跟看見敵人落馬一樣，她就想找人聊嗑聊嗑。
可惜沒有網絡，否則她能上個匿名扒一扒。
甦言給窗戶開了點縫，有細小的風從她上方吹過。臉色的滾燙退去些。
帶有花紋的玻璃映照著摧殘的夜空，投下一片銀色的清輝。
不知過了多久，甦盼楠那邊沒了動靜，甦言以為她睡著了，也躺著不動。
深夜，樓下的爭吵終于平息，大步的踢踏隨著木板顫動傳了過來。
今天晚上的風波暫時過去。
甦言還惦記著樓下的晚飯，肚子餓著實在睡不著覺。想等再晚一點，下去偷吃。反正也不知道是誰干的。
黑暗中，甦盼楠那邊忽然傳來一句低語。
“我想出去。”
“你沒睡啊？”甦言抬了下頭，“我們再等等。”
甦盼楠重復了一遍︰“我想出去。”
甦言輾轉面向她。
甦盼楠再次猶豫叫道︰“姐……”
甦言把被子一掀，坐起來道︰“走！出去就出去！我陪你出去，有什麼好怕的？”
她爬到旁邊甦盼楠的床上，跟她依偎在一起。
甦盼楠聲音沙啞道︰“姐。你對我真好。”
甦言抱住她︰“穩住，我們能贏。”
甦盼楠哭道︰“我就想我要是離開了，你怎麼辦啊？”
“我過得比你好多了。你擔心什麼？”甦言說，“他們不老說嗎，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帶我一起走，我們才是一家人。我不樂意，他們還能賴得上我嗎？”
甦盼楠抬手揉眼楮。
“听我說，你能考上大學，能賺好多錢。留在這里苦日子是熬不出頭的，別被他們給耽誤了。”甦言說，“就是一件事啊，早點跟林俊結婚吧，千萬別跟吳建剛搭上關系？”
“吳建剛？”甦盼楠眼淚憋了回去，茫然道︰“我跟他有什麼關系？”
甦言心說我還想知道呢。
甦言扶著她坐起來，說︰“出去吃飯。我今天非要吃到這碗飯。我倆的勞動力補償，應得的。”
兩人半夜偷摸進廚房，打開盛飯的鍋蓋一看，才知道飯已經少了大半鍋。甦言心道真是絕了。
什麼都可以忘，就是不能忘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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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王玉蘭一家灰溜溜地走了。
甦言看她臉上帶著青腫，走路的姿勢也有點奇怪，看來是真被教育了。想想村里的情況，覺得他們短期內都不敢再來。
周姓婦人來過一趟，見罪魁禍首已經跑了，小罵一陣又帶人回去。甦言听她嘴里的叨叨，似乎這事兒沒完，她要去找隔壁村的給人揚名。
可惜的是方燕最後沒懲罰小舅舅，最後不疼不癢地算了。
甦言沒能高興多久，方燕把王玉蘭房間里用過的被套窗簾都拆了下來，丟給甦盼楠洗，還要她把屋子里外徹底清掃一遍，以免留下什麼髒東西。
那嫌棄的意思是不加掩飾，還跟外公鬧翻了。
她這嘴巴一張發布了任務，甦盼楠跟甦言卻得打掃一天。
甦言當然陽奉陰違，塞水里打濕就晾起來，跟甦盼楠在院子里無聊地發呆。
因為周圍議論聲正盛，家里人都躲著沒出門。
下午，林俊騎著車路過，隔著院牆呼喚她們。
兩人爬上牆頭，同他會晤。
林俊問︰“听說你大伯一家走了？”
甦盼楠興奮點頭，隨後面露尷尬，問道︰“還听說了什麼？”
林俊說︰“那你可以好好看書了？”
甦盼楠點頭︰“我會好好學的。”
林俊︰“還有不懂的地方嗎？”
甦盼楠遺憾道︰“這兩天都沒做題了。”
“沒事。”林俊擦了下自己的鼻子，“我明天要回學校上課了。估計要等年邊才回來。之前的電影應該沒法看了。你那個……”
甦言意會接嘴道︰“我幫你照顧她！”
林俊笑道︰“那謝謝你啊。”
甦盼楠︰“阿姨身體好點了嗎？”
“老樣子唄，她自己不知道照顧自己，我也沒有辦法。”林俊跨上自行車，“我下午還有事，先走了啊。再見。”
甦盼楠揮手作別。
林俊兩手按著車把手，回頭輕笑。
直到林俊走遠，身影消失，甦言兩人才從牆上爬下來。
甦言說︰“我之前就想問了。你年紀那麼大還沒高考，是因為輟學，那他呢？他都二十幾歲了吧？怎麼還在讀高中？”
甦盼楠猶豫了下，才說︰“他家里情況也不好。他爸不是個好人，以前是個游手好閑的混混，後來因為打人坐牢了，就留下他們母子兩個相依為命。阿姨吧……人長得很漂亮，但不會做事，就在家里坐著，平時又很會花錢。林哥只能從小掙錢養家。怎麼活兒都做過。因為叔叔的緣故，鄰里都挺討厭他的，他也沒申請貧困補助和獎學金。靠自己半工半學，才勉強上到了高中。”
甦言沉默許久。
甦盼楠擔心說︰“林哥是個很厲害的人。姐，你別因為他爸瞧不起他。”
“嗯。”甦言點頭說，“可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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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蘭一家走了之後，家里果然清靜不少。
甦言就是想不通，方燕怎麼有那麼多事要甦盼楠做。左一個盼盼又一個盼盼，屁點大的事都要叫盼盼。
甦言看不過去，主動站起來，說可以幫忙，接任一半的工作，讓甦盼楠好有時間學習。
方燕不好說不，只能答應。可甦言做得亂七八糟，每次洗碗非得不小心砸一個，拖地非得弄亂家的東西，連洗個衣服，也會被大風吹走。
方燕心疼，最後才消停了些。
眼看著要入冬，天氣轉冷，方燕領著小舅舅去城里買過冬的衣服，甦言跟甦盼楠被丟在家里。
不過她們本來也不指望，正好趁著人不在，去搜家里的被子跟舊衣服，搬到自己房間里去，好方便保暖。
等裁好一件新的大衣，甦言正在試，方燕正好回來。
听聲音還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有說有笑，帶了客人。
甦言跑出去偷听，來人隱約是這樣說的。
“我們建剛啊，人本事，有前途，長得也算一表人才吧。雖然比你們盼盼好了很多，但不嫌棄！”
第101章 鄉村故事06
誰不嫌棄？
你特麼這叫不要臉, 我們嫌棄啊！
甦言的髒話就在嘴邊了，硬生生憋住。
她往下多走兩步, 屏住呼吸，身體前傾抓住欄桿，讓自己能听得更清楚。
樓下方燕對婦人的發言只是笑了兩聲，沒做回答。
這反應叫甦言稍加安心。
對，甦盼楠畢竟還是她自己養大的, 再怎麼討厭也看了十幾年, 總不至于那麼喪心病狂現在就逼她嫁人。而且就算是基于保姆需求的考慮, 也不能夠啊。
樓下陌生的婦人繼續說︰“這該結婚啊, 還是得結。大妹子你听我說，不能總耽誤人家, 不然孩子長大了得恨你的。我那時候, 十四歲就許給老吳了, 十九歲就生下建剛了。所以現在年輕, 還能再拼幾年。你再看看旁邊的翠芳……”
她壓低了聲音說︰“不是我在這里奚落她，她三十多歲才找到男人, 看看現在嫁的是什麼人？女人等不起的。畢竟也是你帶大的女兒, 你總是寵寵她吧？”
方燕干笑道︰“我也不指望她將來能對我多好。”
婦人繼續說︰“你們家吧，這一年出了這麼多事情, 說實話，我本來是猶豫的。要說家風還是很重要的。當然我知道妹子你是個踏實的性格，甦哥也是個老實勤快有聲望的人，跟那一家不一樣, 但就是止不住有心人說啊。”
方燕退開她的手說︰“那就找個沒這心的人。她現在還挺小的，不急這一小會兒。”
婦人咋舌︰“我看你們家盼盼越長越大，模樣是還過得去，建剛吧又是真的喜歡，老求著我，我才過來跟你說這事兒的。實際上我也說不上多喜歡你們家這小的。”